“我如今只希望乔环不要就这样死了,他身上疑点重重,至少撑过这一关,让我有机会问清楚。”高悦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周斐琦道:“你才回宫,有些情况还不知道。这次出现的那种赤蛛,早在嘉懿二年的一场南疆之战里就被苗蛮利用过,我让梁霄调来了那场战役的卷宗,一会儿你可以看一下。目前我收到的消息,驱使赤蛛残害百姓的人应是藏在皇家马场,这会儿他们应是已经去抓了!”
“那卷宗在哪儿,能不能现在就给我看看?”高悦心中焦急,周斐琦见他这样,明白就是这会儿让他回去宴会,估计他也坐立难安,干脆就叫胡公公把那一战的卷宗给取了来,递给高悦后,他也没急着回去,就坐在高悦身旁,由着他靠着,陪他再看一遍。
高悦细细阅读,见那卷宗上写道——
嘉懿贰年,夏初,四月廿一,长河南地沙城,花营遇袭。敌入夜前来,无声无息,兵士惨叫不衰,损三分。医查,皆因毒虫侵咬,后确为赤蛛。翌日,花帅布阵迎敌,敌以弓箭在前,虫师在后,人不动,虫先行之势,大败我军。
花帅收兵,固守。敌骂阵,亦不出。遣哨探赤蛛,得蓝雪丹可解,集沙城一城之花,诱赤蛛脱驯,左右伏奇兵……终反败为胜。
高悦的视线滑过蓝雪丹停在诱赤蛛脱驯上,道:“蓝雪丹?那不就是蓝色的茉莉花吗?以前我妈给咱们家送过两盆,让放卫生间,说是能吸臭味!”高悦回头跟周斐琦说。
周斐琦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对他来说那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不过,“若是这种花可以治赤蛛,倒是可以尽快安排。”
高悦却道:“等等,你看这里——”他手指点着那个‘诱’字,蹙着眉,想了想,道:“为什么是诱呢?难道不是应该驱赶驱散吗?这事儿咱们还是得弄清楚,我之前见太后的花房里好似也有这种花,我现在就去找个花匠问一下。宴会我暂时就先不过去了。”
“也好。”周斐琦虽然不舍得高悦操这种心,却也明白,高悦一旦好奇什么,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脾气,这一点,从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这样了。你拦着他根本没用,他会一直惦记那事,就算人在你身边,也是心不在焉。
于是,两人更换完衣服,周斐琦回了宴会,高悦带着随从直奔永寿宫。
太后这会儿还在宴会上主持大局,玉竹悄悄凑到她耳边说:“高毕焰带人去了永寿宫。”
“哦?”太后视线一扫,确实没见到高悦,“他可有说干什么?”
“只找花匠问了两句话,便走了。”
“问得什么?”
“好像是什么蓝雪丹。”
“哦,那就随他吧。”太后琢磨着,高家哥儿本就是个懂花的人,那蓝雪丹本就只永寿宫有,他若想养确实只能去自己宫里问,就是一件小事,也没深想,不在意的笑了笑。其实,刚才她就看出来了,高家哥儿在这宴会上有些坐不住,看着像是惦记上了什么事,想来是这次出宫他应该是看见了这种花吧……
高悦从永寿宫里出来,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刚才那花匠的话——
‘入宫前,奴才听说南疆那边的蓝雪丹不仅可防赤蛛,还能引出家里各种别的花草上的小虫,将它们聚集到叶子花朵背面,待十二个时辰后,那些赤蛛小虫什么的就都死了。据说,南疆有好多驯虫人,会用蓝雪丹制成香料,等引来了赤蛛再加以驯化,为其驱使……’
若按这花匠的说法,当年,花将军打苗蛮那一仗,应该是也请了虫师,将被满城蓝雪引来的赤蛛当场驯化了,再驱使着它们打回去,这才反败为胜?
不过,这里面还有一点说不通,就是苗蛮那边的虫师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虫兵被夺走吗?!
高悦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不大可能,要么夺虫的同时,虫师被花军杀了——但这种情况也不好实现,毕竟虫师肯定有很多人护着,怎么可能说杀就杀?要么,这里还另有隐情——
而要解开这一点,高悦觉得他还得去找子弦道长!
子弦道长此时在良人所,和赫连野一起在拯救乔环。
因今日晋封大典,高悦这一路回宫还未来得及来亲眼看一看乔环,不过良人所本就是景阳宫的地盘,他来这里到也用不着跟谁通报,自己说了就算。
只不过,高悦才踏进良人所的院子,就因闻到空气里此刻散开的味道而皱了眉——怎么会有茉莉花的味儿?!
他记得上次他让乔环把那两盆红茉莉送回颐和轩时,整个良人所的茉莉全都一次性被乔环给让人搬走了,小幸子还因此抱怨过,说乔环这是变向在闹脾气呢……
这会儿良人所的院子里只有两盆开得正好的秋菊,在齐鞘的屋门两侧放着,看起来是他养来妆点这过于素净的小院子的。
小九子这会儿正忙前忙后地往屋里一盆盆端热水,他一见高悦来了,那眼圈立刻就红了,好似一个六神无主的孩子终于见到了家长,急急忙忙就跑过来跪拜,高悦道:“不用多礼,你家主子醒了吗?”
小九子抹了把眼眶,道:“还没呢,主子一直在吐血,看情形怕是不大——”
“住嘴!”小幸子在高悦身后,连忙喝止住,小九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知是吓得还是急得,那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高悦边往里走,边问:“这股茉莉花香是怎么回事?”
小九子抽了抽鼻子道:“是我家主子的血香。”
高悦的脚本来都踏上了台阶,闻言一下转过了身,瞪着小九子问:“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