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悦听完了始末,估摸着周斐琦这次叫自己来应该是让自己来给这些官员‘讲课’的吧。果不其然,等周斐琦骂人骂累了,便对高悦道:“以兵养民之法当初便是高毕焰想出来的,今日他既然在这儿,那便由他来给你们说说明白,何为以兵养民!”
高悦应了一声,冲那些大臣们微一欠身道:“所谓以兵养民,究其根本是以军制约束因水患而散乱的流民,以□□民无家可归,无处可依,而起□□……”
这些理论对高悦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会儿他像讲解方案一样逐层剖析,逐条详解,一说起来便滔滔不绝。时间静静流淌,御书房里的官员们有些是第一次听高悦‘讲课’,有几位已经是第二次了,然而一个时辰后,不论听过几次的大臣们,望着高悦的眼神全都变了数遍。
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恍悟,再到钦佩最终成为敬仰,那种缜密新奇的理论,以及可以预见的简单高效的方式,无不刷新了他们略有些陈腐的认知。
这一堂‘课’上下来,许多大臣心中都有同一个疑问:江南高家到底是如何培养出这样一位见识眼界远超世俗的哥儿的呢?
高悦讲课的时候,周斐琦便坐在御案之后,安静地喝茶。他的目光从没有一刻离开过高悦,就像是粘在了他的身上,带着一种谁都看不懂的苍茫。
御书房里除了高悦清幽温和的声音,其余人都全神贯注地听他讲,极少动作,显得很静。胡公公却不得不悄然凑到周斐琦耳边,小声道:“皇上,太后请您去呢?”
周斐琦扬手,胡公公退了下去,众人见此也都向他看来,就听皇帝道:“今日便到此吧,明日早朝后再议。”
大臣们连忙起身告退,高悦也准备告退,却被周斐琦喊住,“悦儿,随朕去看看太后吧。”
‘遵旨。’
高悦敛眸,隐于袖中的手,轻轻握了下拳头。
他跟在皇帝身后半步,视线不经意间扫到皇帝的耳朵,惊讶地发现周斐琦的耳廓竟然有些红——是热得么?不应该啊,如今已是处暑一候,立秋都过了呀,莫非他这是——害羞了?
周斐琦到没害羞,他就是紧张,紧张得有些燥热,又有些懊恼自己刚才明明可以一个人来看太后,偏偏没忍住顺口就把高悦叫上了——这样的自己,可真是无药可救!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来到永寿宫,离着大殿还有好远就听到了一阵嘹亮的婴孩儿哭声,周斐琦脚步一顿,高悦也跟着他停了下来。
“哪里来的孩子?”周斐琦侧首问胡公公。
胡公公连忙看向迎驾上前的李公公,道:“陛下问哪里来的孩子?”
李公公一脸笑意,边给周斐琦行礼边道:“月前镇东将军喜获麟儿,这次他护送四番国的哥儿进京,太后特意让他带着孩子进宫来给看看。”
“哦,原来是李家的嫡孙,那到确实该好好看看。”周斐琦说着,目光似是不经意地看向高悦,见高悦低着头若有所思,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又没忍住‘哼笑’了一声,引得高悦终于向他看了过来。
高悦的目光中带着询问,好似在说‘陛下怎么了’,周斐琦深深盯了他一眼,甩了袖子大步向前走去。高悦看着这样的皇帝,忽然觉得他有点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大抵陈谦上幼儿园时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地生闷气。
高悦跟着周斐琦往大殿里走,心里还在想着,生闷气这一点,勉强也可以给他加两分吧……
皇帝驾到,大殿里的人自然出迎行礼,梁辰抱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小家伙跟在李景身后,那孩子正在梁辰怀里不断闹腾,拳打脚踢的样子看起来倒是异常活泼。
“参见陛下。”李景躬身,梁辰跟在他后面本也是要躬身,但那孩子一只小肉手突然拍到了他脸上,搞得梁辰礼行了一半不得不昂头躲开,姿势看起来可是很有几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