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悦深吸口气,将齐鞘转述的周斐珏往密道里藏王鸽的事情又转述给皇帝听,说完后,道:“……为此,我还特意去了珍异所,咨询了边公公,而后听说了你和二皇子‘戏王鸽’的传言。我后来也曾问过你的,但你似乎被得罪狠了,你都不愿跟我说。”
周斐琦听他说到最后都带出了抱怨的意味儿,就笑了一声,道:“先皇赐王鸽时赐给我一只雌鸽,我那时一直不肯动太后安排的教习宫女,二皇子又借此调笑,你说,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跟除你之外的人讲?”
高悦不坑声了,脸却慢慢红了。
周斐琦心中叹息,牵着高悦的手用力攥了一下,才又道:“那对王鸽出现在密道里或许不是偶然,但珏儿发现密道又逮到王鸽或许是偶然。这件事,也不必慌,王鸽无非就是与大皇子和二皇子有关,这两个人我已增派了人手监视。”
“这么说,当年先皇只赐给了你们三人王鸽?”高悦问,见周斐琦点头,他思索片刻,又道:“如果当年二皇子和你的鸽子都被你弄死又装匣子里送给他了。那这种鸽子只能是大皇子手里还有。而大皇子又是九殿下的亲哥哥,保不住他有非常重要的信息或者急事动用了王鸽给九殿下传讯。哦,或者说是给霁和殿里的谁传讯。”
“我想,他多半是传讯给那个叫小满子的太监,只不知传了什么消息,需要他如此冒险……”周斐琦说着说着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又有数多疑惑,只道:“前段时间沽城出事,往来白鸽频繁,这个太监还曾撺掇珏儿来极阳殿抢鸽子吃。现在想来那时他们想抢的并不是鸽子,而是鸽子腿上的密报。只可惜,珏儿不通人情说出了是受霁和殿里的小满子指使,如今人都已经死在大狱了,就算我们想要再重新查起,也没那么容易了。”
高悦听完一阵唏嘘,感慨道:“这么一看,周斐珏小小年纪真不容易,那些奴才见他年纪小就背着他干这么多脏事,甚至还利用他,实在是可恨极了。”
“古代皇家就是这样。”
高悦听他这话口有些不对,忙问:“那你小时候也受过这样的欺负吗?”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真小孩儿。我就是这些年,看得太多。”周斐琦话没说完就感觉到高悦握着他的手力道加重了,他心头暖动,淡淡地笑了。
高悦握着周斐琦的手,静默了一会儿才再度开口,道:“齐鞘之前中了蛊虫,据他所说,是那个小满子给他下得蛊,有没有可能这些蛊虫与大皇子有关?”
出乎意料,周斐琦想了一会儿,竟然摇了摇头,道:“他身边一直有暗卫盯着,且人在灵隐寺修行,灵隐寺的武僧曾教习过我和李景武艺,算是帝师。那人五感通识,不是一般人,有他在,大皇子若有异动,我必然会接到消息,想来应不是大皇子。”
高悦心想,后宫蛊虫潜伏多年,冲得是帝位,想要的是周斐琦的命。如果背后操控之人不是大皇子,那还有谁?难道是二皇子?
不过,现在千丝万缕,明着查已经不可能了。因为蛊虫案本就是个多饵之局,留下的所有线索只要顺着查下去,必然会牵出李家,而目前的朝局,李家就是周斐琦这个皇帝最大的依仗。李家还不能倒,他家倒了,周斐琦相当于失去臂膀,到了那时候若无其他嫡系势力顶上,隐藏在幕后的人定然不会放过大好时机,弄不好会一口咬住周斐琦咽喉,将他拉下龙位。
自古帝王,国亡帝死,不死做为阶下囚还能逆风翻盘的也就出了勾践一位。高悦以前出于利益不想周斐琦出事,现在无论从哪个方面他都不希望周斐琦有任何差池。
那这事就只能暗中调查了。虽说肯定比明着调兵遣将要耗费心力,可为了周斐琦的安危,高悦觉得自己绝对不能懈怠。他并没有告诉周斐琦这个打算,因为知道,说出来周斐琦定然不会让他操那个心,可他想守护自己心爱之人,操点心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
两人从密道出来,再次来到兵工厂。暗日、暗月竟然都已在门前接驾。高悦还是第一次见暗日,听周斐琦说这人就是一直护着自己的暗卫,不由便想起了那日在颐和轩菡嫔给自己拜年那一幕,想来,那事定然就是暗日的手笔了。
再听说,暗日和暗月竟然是两兄弟,且个子高气焰张扬的暗月竟然是弟弟,高悦更觉得这些暗卫也都瞒有意思的。不由便多看了他们两眼。
周斐琦对那两人道:“暗日调两个好手跟朕走,暗月你继续守着这儿吧。”
两人自去安排。
为了隐藏身份,高悦和周斐琦都换了普通农家的装束。暗月为了方便他们出行,还特意准备了普通农家那种无棚的马车,可见不论他脾气多大,心思是绝对够细。
他上个月从乾罡山带会了硅藻土,如今交给张书仁确实对雷火的进一步研究起到了推动作用。这种白色的土张书仁上次听高悦说过,这些天一边搞研究一边念叨高毕焰,搞得暗月也对高悦好奇起来,心想这位高毕焰莫非真不只是后宫那些普通嫔妃?还真是个有本事的行家不成?
这次,皇帝陛下又带高毕焰来了兵工厂,暗月便有心观察高悦。这一留心除了发现高毕焰比上次见的时候更美了,还发现了他和陛下之间那种隔绝旁人的特殊氛围,若抛去两人身份不提,单这么看过去,他们真就如一对新婚不久的普通夫夫,就看那两人偶尔对视的眼神,正是蜜里调油,爱意泛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