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际会,昼夜更迭,当东方第一缕金光炸燃闪现时,小乙子揉着眼靠在极阳殿的门柱上,脑袋早已控制不住在一点一点。金色的阳光切过屋顶,照到他的半张脸上,刺得眼睛酸涩微痛,小乙子回身看向身后依旧紧闭的大门,心想也不知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金光沿着窗缝无孔不入,千丝万缕钻进殿内,带来温暖的气息,冲淡了一室狼藉。
大殿自门口起各种袍服成团、成片地散落在地,如淅淅沥沥的水洼,一路延伸至龙床周围。此时的龙床之上,被褥凌乱,姜黄色的被褥包裹着一对相拥而眠的人。被子盖得不严实,从微微敞开的缝隙下隐约能看到一小截白皙的手腕,那腕子上密布着大小不一的颗颗红枚甚至已蔓延至了玉质的手背,由此,可想而知那些被子盖住的地方是何等惨不忍睹!
想来,这近乎十二个时辰的大战,对这手腕的主人来说所承受的侵略远非常人能比,还真是辛苦他了!
金色的阳光悄无声息地在大殿内蔓延,一点一点地侵占到更多的空间,床上睡着的人终于动了动,被褥鼓起了一个小山包,是有人支起了身子,但很快又伏了下去。
醒来的人是周斐琦,大概是生物钟作祟,每当到了这个上朝的时刻,他的精神就会高度集中,十年如一日早就强大到超过生理困倦的地步了,再说他这会儿可不觉得倦累,复得挚爱的兴奋依旧如涨潮的海水,凶猛拍打岸边的礁石,激荡在他的血液里,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极大的喜悦!
高悦枕在他的臂弯里,即便睡着眉间依旧皱着,可见他是真得有些不舒服。至于为什么不舒服,单就高悦此刻脖子以下不能看,也知道肯定是周斐琦干得好事呗!
周斐琦当然也知道自己昨天简直就是在放浪形骸,可他实在是忍不住管不了!
就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饥渴如饥饿一般被压制,抑住的是天性,也是人生理最原始的需求。那需要极大的毅力,不论对生理还是心理都是极大的残忍,可他能忍,但这份隐忍却有一道鲜明的底限,那道底限就是高悦。
每当让他逮到机会触碰到这条底限,他所有的忍耐都会在顷刻间融化,他对自己的狠也好,痛也罢都会在这个人面前,在拥抱他的那一刻,转化为这世间最极致的蜜糖,令他理智全无,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克制无能!
周斐琦想,大抵爱一个人本就该是如此。
此刻,他望着高悦,眼波流转间尽是潺潺淋动的柔情,他小心翼翼地凑近眼前这个熟睡的人,在那人微皱的眉间轻轻落下一吻,停住了,又有些舍不得离开,恐怕这一切又是一场梦,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那人的眉心,抵触温热,心才渐渐又平静下来。
而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其中沟壑一览无余。只是这原本如白玉般精致的人此刻却因为他,被打上了层层叠叠殷红的烙印,看起来既恐怖又莫名地热血沸腾。
到底还是真心爱他,周斐琦见高悦此般模样,心口微微一抽,愧疚涌上心头,又亲了亲他的额头,蹭了蹭他有些肿胀的嘴唇,这才翻身下床,找来干净的缎锦将熟睡中的高悦包好,把人抱了起来,往殿后走去。
金色的光线中,高大的男子赤着上身,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肩膀两侧有好几处深浅不一的齿痕,而他的背上更是织布似得,遍布长短不一的抓痕,这些当然只能是昨晚高悦留下的杰作了。
汤池的水早就换了,这次只是正常的温水,周斐琦抱着高悦坐进去的时候,高悦虽哼唧了一声,却依旧靠在他的肩头睡得极沉。他没有醒,周斐琦似乎早就习惯了,特别娴熟地为高悦处理事后的余迹,直到全部清理干净,高悦依然睡得好好的。
有些时候,人与人之间的默契不经过时间的磨砺是不可能达到一个完美契合的程度的。而周斐琦和高悦显然是早已习惯了彼此的那一种,他们就像是两个半圆,于茫茫人海相遇,自幼年至成年,再到相依相伴,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也同时恪守着彼此相爱的誓言,这份感情超越了时间,穿透了空间,唯有彼此,纯然粹善。
若是这样的两个人最终都不能合成一个圆满,那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呢……
周斐琦再次将高悦抱出汤池,此刻心里就只有一个感觉,他真的太瘦了!
心疼,懊悔,自责,所有的情绪都在激情退去后浮了上来,周斐琦一边往主殿走一边想,从今往后他一定再也不会让高悦受累了,他如今什么也不缺,他一定要把这个人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然后与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浪漫甜蜜,渡过余生。
日渐高悬,睡饱的胡公公和张公公再次一左一右站到了极阳殿大门两侧,里面竟然还没有传唤。这下,两人可就都有些犯嘀咕了。
张公公小声问胡公公:“陛下可有交代过早朝之事?”
“嘶,”胡公公砸吧了下嘴,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摇了摇头,却道:“想来陛下自有道理,咱们不要多事。”
张公公连连点头。
两人正说着,大殿里终于传出一声久违的传唤:“来人。”
两个大太监立刻精神抖擞地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地上的团团片片,心里纷纷一惊,连忙低眉顺眼躬下了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