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在晚上七点十分结束,医生出来说:“手术很成功,现在等麻醉复苏后,送去病房就行了。”
阮眠长松了口气,方如清让她带表婶去楼下吃点东西,自己留在这里等着周秀君出来。
医院对面都是吃饭的地,阮眠带何琴去了家小菜馆,点了几个热菜,吃完又给方如清打包了一份。
晚上是何琴留在医院陪护的,阮眠也想留,但病房只允许留一个家属在,她身体又还没恢复好,只能跟着方如清回家。
次日一早还没到七点,阮眠就和方如清从家里去了医院,但周秀君后半夜因为伤处疼,到早上睡下,阮眠没能和她说上话。
之后,方如清给何琴在医院对面开了间房,她去公司请假,阮眠单独留在病房。中途医生来查房,叮嘱了几句术后休养问题,阮眠听着记着,等人查过房之后,又在床边坐着。
周秀君这一觉到中午才醒,瞧见守在床边的孙女,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怎么看着又瘦了。”
“是吗,估计是这段时间不舒服胃口不怎么好。”阮眠握着周秀君的手,叫了声:“奶奶……”
周秀君知道她是担心,安慰道:“奶奶没事,别担心,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养一养就好了。”
阮眠握着老太太的手,说不出话来。
周秀君看了圈病房,双人间,除了她,隔壁还躺了个老太太,这会也睡得正香。
片刻,她问了句:“我听你表婶说,手术费是你妈妈垫的是吗?”
“嗯。”阮眠说:“当时情况比较着急,表婶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我妈就先垫着了。”
“那回头要还的。”周秀君叹了声气:“这事也麻烦你妈妈了。”
方如清和阮明科离了婚,和阮家也没什么关系,对周秀君也没有赡养任务,要不是有阮眠,今天这事绝对找不到她这里。
于是阮眠当晚回家之后,就去家附近的ATM机取了三万块钱,隔天带去医院交给了何琴,让她还给方如清。
方如清没收,之后的费用周秀君没再让她给,都是阮眠拿着阮明科给的卡刷的钱。
周秀君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出院后住进了南湖家园的房子,何琴没法留下来照顾,方如清给请了个阿姨在家里。
阮眠病愈之后,学校的事情几乎占掉她大半的时间,只有周末才能抽出时间来南湖家园呆上一天。
忙碌的生活让她挤不出时间想别的事情。
零九年的最后一个月,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眼前。
平城冬冷夏热,漫长的梅雨季节和冬日刺到骨子里的凛冽,实在不是个能好好生活的城市。
周一清晨,阮眠拖着困到不行的身体,伴随着还未散尽的雾气,慢吞吞走进校园,孟星阑从后面跑过来,半个人压在她身上,声音充满了活力:“冷死了冷死了冷死了,我大学一定要去个没有冬天的城市。”
阮眠懒洋洋笑了声:“你去海城吧,那里一年四季都是夏天。”
“那不行,太热了也不行。”孟星阑把手收回来,揣进口袋里,呼出的气成团,“你们是不是下个月就要考试了?”
“嗯,下个月十号。”阮眠低头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困得不行。
“你最近都几点睡的啊?”
“两点多吧。”
“真拼啊。”孟星阑咂舌:“你跟陈屹这次不拿个奖回来,都对不起现在付出的努力。”
阮眠眼皮一跳,敛了几分笑意。
她和陈屹在竞赛班几乎每次都是第一第二名的成绩,这也让他们两成了老师的重点培养对象。
无论是心理辅导课还是其他的事情,老师都会把他们俩自动组队,两个人以前不多的交集莫名多了起来。
如果放在以前,放在阮眠不知道陈屹要准备出国之前,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
但现在更多的却是心酸。
阮眠为了他进竞赛班选物理科,想象着有一天能被他看见,可那个时候的阮眠却从未想到,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却是这么的让人难过和遗憾。
她是一叶障目,以为他是池中鱼,却不想他原来是翱翔于天地的雄鹰,在她不顾一切横冲猛撞地扎了进来之后,展翅高飞离开了她所能看见的天地,去到了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