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歇了一阵,清言去外屋做晚饭,邱鹤年则去院子里看了看天色,然后把大葱一剁剁靠在墙边放着,又把席子拿出来铺地上,大白菜也一棵棵摆上去。
明天看着天气不错,可以把买回来的菜稍微晒晒。
不过这两天小鸡就不能往出放了,邱鹤年和清言说了一声,就把鸡窝周围围了一圈渔网,两边固定在鸡窝两侧,另两边则用两根插进地里的棍子支撑出个四方形的范围。
因为渔网够高,小鸡在里面既有活动的地方,又不会飞出来。
剩下的土豆、萝卜就直接放仓房里,现在气温还不低,暂时不会冻,这几天,邱鹤年计划着找人在房后挖个地窖,这样菜放进去可以保存得更好。
他还想着,等菜窖挖好了,趁天冷前再给清言买几筐苹果放里面,留着他每天吃一个,免得再像之前那样坏了嘴角。
而在外屋忙着做饭的清言,一边看着熬粥的锅,一边琢磨着这两天得去给邱鹤年买两双最厚实的棉鞋,最好是去铺子里订做两双带貂绒里的,两双换着穿。
价格是肯定不便宜,但邱鹤年的脚冻伤过,去年冬天虽然养好了,但最近几年都得格外注意才行,不再犯了才叫真正好了。
而且年前他们肯定还要上山,到时候长时间在外面活动,普通棉鞋可顶不住。
晚饭喝粥吃馒头,清言炒了个青椒干豆腐皮,用一小块五花肉炖了今天刚买的油豆角,还放了些荤油提香。
现在的油豆角没夏天的嫩了,但豆子鼓鼓的,炖好了以后,不少豆子都蹦了出来,浸了猪油,吃起来又面又香,也是很好吃的。
吃过饭,清言洗碗筷,邱鹤年烧了热水,给他倒进洗碗盆里,自己也倒了一点在桶里,把樱菜和芥菜疙瘩洗干净了。
樱菜直接去根就好,不需要怎么处理,芥菜疙瘩则需要去皮,切成条。
都弄好了,邱鹤年就洒了大量粗盐进去,杀掉菜里面的水分。
清言把碗筷刷完了,就坐在旁边,两手托腮看着他干活。
邱鹤年注意到他的目光,抬眸看向他时,冲他笑了一下。
清言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说:“你和我刚见你时不一样了,变的爱笑了。”
邱鹤年手上的动作一停,下意识想摸自己的唇角,想起手上沾满了盐,又赶紧放下了。
他很少有这样笨拙的时候,清言见了,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邱鹤年看着他,也弯起嘴角笑了。
过了一会,水份杀出来了,邱鹤年把桶子提起来,把水都倒出去,又加了一些粗盐,然后把醋桶提了出来,倒进去大量的醋。
酸味一下子弥漫开来,清言挥了挥手,扇了扇自己面前的空气。
邱鹤年把坛子盖好了,清言才敢用力呼吸。
“这就好了?”
清言问。
邱鹤年“嗯”了一声,说:“泡个三四天就能吃了。”
清言看着邱鹤年把那坛子搬到不容易被碰到的角落里去,有些出神了。
邱鹤年问他:“在想什么?”
清言回过神来,这种独特的腌菜方式,让他又想起对方那失去的记忆,他说道:“当年秦叔被迷晕的地方,就在县里,现在虽过去了数年,但也不算太久,那是闹市区,人来人往的,现在费些工夫去找,未必找不到那伙强盗的蛛丝马迹。”
闻言,邱鹤年愣了会神,清言很有耐心地等他,过了一阵,他才开口低声道:“我最近经常做梦。”
清言感觉对方那些奇怪的梦,很有可能与他过去的记忆有关,但他觉得对方梦里的东西大概率并非真的记忆,而是过去记忆的一种象征或映像。
他问道:“梦到了什么?”
邱鹤年说:“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一遍一遍的,让我走,不要回头。是很多声音,有的很熟悉,有的有些陌生。”
清言眉头微皱,邱鹤年已经垂眸,掩去了其中的神色,淡淡道:“他们叫我不要回头,”他顿了一下,“我也并不想再回头。”
清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在他的视线里,邱鹤年脸旁的字又有了变化,那列竖着的“身份不明”变得更加模糊了,而在那下面,已经隐隐约约能看清一个“中”字。
邱鹤年虽已决定不去回头,但清言知道,命运之轮已经在轰隆隆向前滚动,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邱鹤年,都被命运裹挟着,无法阻止它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