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你会渡人,还不好啊?”不释轻轻地笑了起来,虽也是淡淡的笑意,却跟从前那种模式化的营业微笑不太相同了,“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夸你,小师叔祖。”
闻叙却是一脸嫌弃:“我是不是还得说我很荣幸?”
“那自然不是,能被小师叔祖援救,才是小僧莫大的荣幸。”
不释并不是不知道好赖的人,只是他习惯了用谜语人的伪装来保护自己,正如闻叙从前将自己包装成温润书生一样,他们这样的人生经历,很难一下子就对别人敞开心扉。
“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开心多少。”
不释就扑倒在石桌上了,隐隐身上带着些零星的酒气:“小师叔祖,你可真难讨好。”
闻叙正襟:“你也是。”
哇,了不得,这去了一趟凡人境,小师叔祖简直是脱胎换骨了。不释真的有点好奇,对方到底在凡人境经历了什么,可惜他心里十分清楚,他和闻叙的关系还没好到聊这种话题的程度:“这是污蔑,小僧与小师叔祖自然是无话不谈的。”
“是吗?那就谈谈景元城的善后工作吧。”
不释趴在桌上开始装死了。
那日泼天的大水将整个景元城淹没、吞噬、毁灭,水至柔却又至刚,当被压制了数千年的水患卷土重来,别说是小小一个景元城,就是再大十倍的城池也挡不住这样的水势。
行凶者往往很喜欢重新回到“犯罪现场”,不释也是如此。
在伤稍微好一点之后,他就被师尊拎着去过一趟景元城的上空,曾经的亭台楼阁、市集瓦肆,已经全部被水淹没,仅有的几个戳出水面的建筑,也多破败毁损,真正的覆巢之下无完卵。
快意吗?是有的,但心头堆积的淤泥,却并没有被完全冲刷干净。
他将司滢一手建造起来的城池在一夕间毁去,她哪怕到死都没有动它分毫,他却完全看不过眼,要叫所有的东西都恢复原位。
师尊说,他心中有恨,至今难平。
“后悔了?”
不释摇头,坚定道:“我不悔。”
“那就去渡人吧,不释,你上辈子肯定是鸭子精,要不然嘴巴怎么能这么硬呢!”闻叙愤而离桌,他再跟这个家伙说话,就罚他练剑三天三夜。
什么鸭子精?好难听,不释坚决不承认,但第二天等他醒来,居然连师尊都知道他这个新鲜出炉的难听绰号了。
“师尊!”
“喊师公都没用,本君都认命收了个鸭子徒弟,你怎么自己还看不清?”似忍真君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天天去骚扰隔壁的小师叔,怎么?真准备改换师门了?”
“师尊,救我的人是合和宗的君神尊,弟子就算是改,也优先改合和宗才对。”
似忍:……这徒弟,谁爱要谁要吧,我不伺候了。
**
正如不释苦恼的一样,景元城毁得痛快,可它经历了千年岁月,早已不再是司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