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紧张地催着:“快点快点,我的飞机快来不及了……”
司机笑着道:“您看我这速度,一定准时到的,不怕的。”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挪开方向盘上的右手,在旁边的一排按纽上按了几下。于是,一袭如风般的旋律迎面而来,缓解了车内紧张的氛围。
“……As time goes by
Ive been dreaming of you
Holding me into your arms
Waiting for the day
You will come back to me……“
司机的手随着音乐的节拍在方向盘上摆动着,车子也似乎按着这节奏前进。
“师傅,这……”乘客想说些什么。
“不用担心啦,我一定准时送你去啦。”
乘客满头黑线,好想打电话请电台的DJ换个比较劲爆一点的音乐,估计这样他赶上飞机的几率比较大呀,哭。
十分钟后,某机场旁。乘客蹲在草丛里吐得头昏目眩,肝胆俱裂。
“先生,你的包!”花头巾司机很尽责地把他遗落在车厢里的黑色手提包递给他。
他很虚弱地站起身,接过包,翻出一包纸巾,擦干净身上不小心溅到的污秽,艰难地从西服的口袋里掏出钱包,挑了两张一百的大钞,表情复杂地递给乖乖等在一旁的司机。
花头巾司机麻利地接过钱,落下一句“谢谢惠顾,欢迎下次搭乘”,就一溜烟地把车开走了。
并不宽敞的空间里,只有从车窗呼呼灌入的风与DJ细碎的声音附和着,却奇异般地抚平了他内心的每一处褶皱。他低下头,趴在方向盘上,扭头看着窗外的点点灯光,有些孤单,有些疲累了。
忙忙碌碌讨生活的人,大概都有他这样的感受吧。每天十几个钟头的匆匆来去,除了长期的肉体疲乏,短暂的物质满足,精神却一片空虚。而他选择了电台,喜欢在这样一个如水的月夜里,听着一个温柔的声音细细地讲述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故事,却可以引发一阵又一阵熟悉的共鸣。
被汗沾湿的头巾,不知什么时候从头上滑落,掉在这一片触手可及的黑暗中,却好像一朵绽放在春天的花,摇曳着,大概是他故乡的大山在呼唤着他吧。
他笑着,眯着眼,很久没有回家了吧?
深夜的居民楼里,锅碗瓢盆依旧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间杂着女人的谩骂声。
男人疲惫地收拾着破碎的瓷片,抬起头,望着乌黑的墙上歪歪斜斜挂着的挂钟,上面的指针很挣扎地爬到了十点钟的方向。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用抹布抹了下手,然后走到木桌前,旋着一台袖珍收音机,整点的报时过后,一曲熟悉的《TOGETHER AGAIN》,轻柔地飘进了两颗因为生活而无奈的心里,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慢慢地向四周扩展开去。
“……Feeling your lips close to mine,
Praying to God,
Hoping some day,
Well be together again……“
“怎么八百年也不见换个曲子?”女人一边挽起袖子准备开始干活一边发着牢骚,只是语气已经较之刚才,舒缓许多。
男人笑了笑,隐约有一丝解脱。他继续收拾着那些大战过后的残破器具。
DJ依旧也是八百年不变地用着岁月沉淀过的声音讲述着一个或许浅薄或许深沉的情感故事。女人也在唏嘘中开始平静下来。
突然她用肮脏的手抹了一下脸,哽咽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时你……会给电台写情诗……”
然后蹲在地板上,歇斯底里地哭着。
男人却笑了,熟悉的她又回来了。
他放下手上的忙碌,向她走去,用宽大的肩膀搂着她。
“我以前可是校花,那时多风光呀,那个某某某追我追得可勤了,那个某某某每天一束花的……我干吗就选了你这穷教书的……我讨厌这该死的电台……”女人的小拳头敲打着男人的胸脯,却有着一丝小小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