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切尔的黑漆马车飞驰过纳特西亚的大街,像一股黑色的风暴快速到达了乌苏洛林塔。眼看黑漆马车即将踏破藤蔓环绕的铁门,大门自动打开,为他让出一条通道。
黑漆马车长驱直入,踏在青翠的草坪上,直到前方的路不能容纳马车再继续前进。
“阿尔嘉——”费切尔走下马车,他仰头对着白曜石塔,从喉咙里发出咆哮一般的怒音,“把玛琳交出来!”
面对发怒的大魔导师,乌苏洛林塔的魔法师学徒们纷纷退开,在一段距离之外形成了一面墙。他们既想要保护自己的法师塔,拦住这个不速之客,却又不敢上前去拦。
罗维卡站出来,说:“公爵大人,玛琳在今天早上就离开了。”
然而费切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就让他止住了脚步。
费切尔继续向白曜石塔前进,魔法师学徒们畏惧他的力量,自动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费切尔站到了纹刻着生命之树的大门前,罗维卡追赶上他,解释说:“公爵大人,阿尔嘉大人正在休息。”
但费切尔无视了他的话,他举着魔杖,正要用暴力打开大门,这时候,大门发出响动,缓慢地打开了。深邃的石头建筑中传来了阿尔嘉的声音:“费切尔,你不该到这里来的。”
费切尔冷笑了一声,踏入了白曜石塔。
阿尔嘉和费切尔在幽暗的图书馆里面相遇,阿尔嘉站在门窗透入的夕阳光线所照射不到的角落,而费切尔整个人都沐浴在金红色的光芒里。他们像是来自光明和黑暗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虽然在同一个房间里,近在咫尺,却又仿佛相隔生死一样遥远的距离。
费切尔强忍住施展魔法攻击阿尔嘉的冲动,问:“是你把玛琳藏起来了吗?”
“你可能产生了什么误会,”阿尔嘉缓慢而平和地说,“她早上离开后就没有回来过了,是你又惹恼了她吗?如果不是特别的情况,依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玛琳应该是不会离开你的。”
“难道说不应该是她惹恼了我吗?!”
阿尔嘉却说:“玛琳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非常不容易生气,你对她不需要那么严苛。”“哈哈,”费切尔冷笑,“你是想彰显自己对她更了解吗?当然,你确实更了解她,因为你早就在亚曼伦见过她了,你一直都知道她是个女支女的女儿,知道她的酒鬼父亲是她亲手谋杀,还知道她有一个低贱的村夫未婚夫!”
阿尔嘉平静地回答:“这些我并不知道。”
可是他的态度看起来实在是太平淡了,就仿佛他早就知道了事实,连露出惊讶的样子敷衍一下费切尔都懒得。
费切尔气得握紧了拳又松开,又握紧:“阿尔嘉,看着这样一个出身低贱的女人蒙蔽我,让我亲自教她魔法,让我亲自为她铺路,让我亲自把她送上白花骑士团祭司的位置……让我像一个傻瓜一样被人哄骗得团团转,你是不是感到非常的开心?”
阿尔嘉却淡漠地回答:“这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觉得你需要如此愤怒,玛琳的天赋和才能都是真的,她曾杀了谁、是谁的女儿或是谁的妻子,这都不重要。”
费切尔咬牙说:“你确实认为不重要,反正不管是什么样的低贱的人,只要有魔力,你就愿意收入乌苏洛林塔。”
“没有什么东西是完美的,如果你选择了玛琳,就只能容忍她的缺点,而如果你不能容忍,就最好放弃。”
“别做梦了,我不可能放弃。”费切尔“呵”了一声,“你能说出这种话,不过是因为知道她永远都会向着你,用一点小恩小惠,就让她把你当做了好人……”
“那么费切尔,”阿尔嘉温和地说,“你如果确实想要得到玛琳的信任,就不应该用锁链勒紧她的脖子,魔法师的心天生骄傲,你应该和她温柔地、坦诚地对话。”
“不需要你来教我!”
阿尔嘉笑了,他的淡紫色的眼眸里流动着一点温暖的色调:“只有这样,玛琳才会愿意靠近你。你很在意她,难道不是吗?”
“你住口!”费切尔的瞳孔猛然张开,“我在意她?”
不需要费切尔解释,阿尔嘉也大概能够猜到现在的情况,他耐心地说:“有的时候,等待比紧紧追赶更有用。费切尔,既然玛琳已经离开,你就让她离开,她现在是白花骑士团的祭司,只要你不要逼迫她,她的责任感会让她回到白花骑士团,而如果你继续紧逼,她一定会抛下一切逃走。现在的玛琳所掌握的魔法连我都无法精确地知道,如果她真的想要离开你,你就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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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城区的贫民窟里,玛琳和瓦尔德对坐在两边。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缘分,如果当初玛琳拿着阿什牧师的信在杰图加拉神殿成功找到了瓦尔德牧师,现在的魔法师玛琳可能就不存在了,她也许会变成一个神殿女学徒或者是其他类似的职业。瓦尔德对于玛琳,是一个从未出现过,却深深地影响了她命运的人。
而对瓦尔德来说,菲利多口中那个天赋惊人,阴差阳错成为了魔法师,却依然保留一颗纯洁真诚之心的少女,也是他好奇了很久的人物。
他们热切地对话,并发现对方的见识和看法都如此令人惊奇,仅仅用了一个晚上,他们就变得无话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