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来如今是什么心情,他只觉得即使她就在自己身边,可那雨水却冷得刺骨。
“不然?”赵云屹清清冷冷地笑了笑,他脸色虽差,可架不住底子好,忽然一笑,那笑容竟是前所未有的纯粹和温和,柳茯苓看到他的笑,微微一怔,登时沉默了。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赵云屹的声音仍旧平静,他不像是赶她走,倒像是在诱惑她离开,他扯下腰带上的平安扣,摸摸索索地放在她的手心,“随你如何,有这枚白玉在手,他们不敢动你。”
“——这不仅是母妃的遗物,也是父皇曾经的随身之物。”
柳茯苓手心掂着那沉甸甸的白玉,觉得那块玉几乎是烫手的。
“该说的都说了,自便吧。”赵云屹缓缓道。
柳茯苓依旧沉默,她垂着头,想起了何岁年过去提醒她的话。
“孩子,你也别傻兮兮的跟着他,若是发现不对,立刻要躲开,永远以自己为重,知道吗?”
她还记得诸位姐姐经常与她说起的自保之道,不要对男子投入太多的感情,不要被他们表面现象所欺骗,不要被他们的甜言蜜语所哄骗。
如今,似乎正到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时候了。
柳茯苓静静地看着赵云屹,他似乎极为平静,仿佛死亡对他而言,只是一件简单的小事罢了。
那么她呢?
她走了以后,便可以去找桂枝,与她一道离开这些是非。
有了赵云屹的平安扣,她可以用赵云屹的名头在外生活,永远不用回去明月楼。
她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未来。
柳茯苓缓缓站起身,拖着潮湿的衣裙,缓缓后退。
赵云屹眼前朦胧,隐隐看到她纤细的身影静静地往后退,她有些踉跄,看起来十分脆弱。
赵云屹手指猛地捏紧,又缓缓放开,他垂下头,雨滴顺着长睫缓缓往下流……从未有过的颓然和迷茫笼罩了他的全身,替她挡掉的那些伤口开始疯狂地叫嚣着疼痛,他却没什么感觉。
有感觉的,只有胸口处那块地方,层层叠叠的疼,一层一层地犯上,让他喉咙口泛起一丝腥甜。
他勉力控制,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狼狈,可片刻后,他却感觉到她踉跄的脚步,缓缓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立刻冷笑道,“怎么?想将我灭口再离开?”
听到对方沉默,赵云屹的语气更加尖锐讽刺,“你心思倒是缜密。”
柳茯苓咬唇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也不回应他的话。
她手上都是泥污,下着大雨,她在烂叶子里头翻找了许久,才找到了一根勉强能用的。
柳茯苓到河边,俯身洗手,顺便清洗木棍,做这个动作让她肋骨疼得要命,她有些后悔,脏就脏点,给赵云屹用而已,洗那么干净作甚……他还说那些有的没的,实在是令人生气。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柳茯苓叹了口气,用那根粗壮的木枝撑着自己艰难地站起身,可河边碎石不稳,她木棍没撑住,差点摔进河里去。
赵云屹听到她凌乱的脚步声,眉心一紧,忍不住道,“小心点会不会?你……撞伤处还疼吗?”
“好像有骨头断了,但是好像又没断,反正疼得很。”柳茯苓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却仍旧将那根极好用的木棍塞进了他的手中,开口道,“拿着这个,刚刚替你找来的,你这只手没事吧?抓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