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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马 第七章(16)
“你这个蠢货!”塞尔维利亚的熠熠双眼似要喷出熊熊大火,她一见到布鲁图立即冲口骂道,“不知道你长没长脑子?总之我可不允许你就这样无缘无故地与克劳狄亚这样的好女人离婚!”
“就算全罗马的人都觉得她好,也改变不了我不爱她的事实。”
“你只要敢与她离婚,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你的狼心狗肺的。”
“我可不介意别人怎么想,总之这次我要依照自己的心愿做事。”
“你这是授人以柄!布鲁图!论出身,克劳狄亚怎么也算得上罗马的名门闺秀!只是由于境遇不好,她的继父连嫁妆都未给她预备!如果你的良心还没叫狗吃掉的话,你应该多少在经济上对她有所补偿,使她在今后的生活中不必再寄人篱下、依附于人。”塞尔维利亚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她的眼睛突然逼视着布鲁图问道:“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我准备先将房子修整修整。”布鲁图说。
“听我的话,给克劳狄亚一些经济补偿。”
“我一个子也不会给她的。”
塞尔维利亚把牙齿咬得吱吱响。在过去,如果布鲁图听到这种声音的话一定会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可现在他连面色都不改一下就过去了。
“两百银泰伦。”塞尔维利亚说。
“妈妈,我不会给她一分钱的!”
“你这个可恶的吝啬鬼!你就等着全罗马的人都来指你的脊梁骨吧!”
“你给我滚!”这只昔日的小猫一下子变成了一只老虎。
为了防止人们在背后说布鲁图和自己的闲话,塞尔维利亚不得不自己掏两百银泰伦来平息这场离婚带来的负面影响。伦图卢斯·斯宾塞与他妻子离婚时也闹得满城风雨,众人皆知;可伦图卢斯·斯宾塞的那些丑闻与布鲁图硬着心肠休去自己贫穷、贞洁、温柔的小妻子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因此即使塞尔维利亚竭尽全力在其中周旋,这样的事终将避不过嗅觉灵敏的民众,布鲁图的事立即在罗马传得沸沸扬扬,受到各个阶层的广泛指责,可是布鲁图对这些谴责一直都是淡然处之。
通过布鲁图一意孤行地与克劳狄亚离婚这件事,塞尔维利亚终于看清楚自己在儿子面前的绝对支配地位已经坍塌了。他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独立的男人,她再也无权对他指手画脚了,因此塞尔维利亚只好对他听之任之,暗地里看这件事如何收场。他的丘疹都奇迹般地消失了;这无疑对他的内在独立性有一种催生作用。塞尔维利亚向来是懂得物质是怎样作用于精神的,她相信无论是金钱、脱俗的容貌、还是权力等等,都会在无形之中影响到一个人的气质和精神,这恐怕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虽然她也曾见过某些无权无势的寒士拥有脱俗的气度和豪迈的性格,但那也只是凤毛麟角。塞尔维利亚想:如果布鲁图以为从今后自己就可以飞出母亲的手掌心了,那他不久就会尝到自己的厉害。
呃!命运女神到底要把她导向何方?在一个又一个的打击之后,塞尔维利亚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生来了。
假设布鲁图有点识时务,能在第二天立即启程到自己在图斯库卢姆的别墅去小住几天,避一阵子风头的话,塞尔维利亚或许就会不再追究这件事了。可这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而已。他的脑子里根本容不下自己的母亲。他租了几匹宝马和一辆上好的马车开始在罗马郊外尽情游玩,布鲁图有更多可人的事要想:在侧的美人———他的新一任妻子鲍基亚。
见证布鲁图结婚的只有卢基乌斯·恺撒和他手下的自由人;在占兆师及大祭司的祝福下,布鲁图终于与鲍基亚结为了伉俪;布鲁图向卢基乌斯·恺撒提出结婚申请时,从这位朱庇特神庙大祭司那镇定自如的语调和举止来判断,可能他每天都要为那些只能秘密结合的人朗诵新婚祝祷辞。卢基乌斯·恺撒用一根红色的丝带将布鲁图及鲍基亚的手捆在一起,告诉他们从今以后,他们便是合法的夫妇了,他希望他们都相敬如宾,白头偕老。虽然生性不张扬的布鲁图不想叫罗马人知道自己新婚的消息,可是他还是立即写了一封信将自己的婚姻告诉正从西班牙返回罗马的堂兄盖尤斯。
由于图斯库卢姆离罗马很近,因此大部分罗马的权贵都愿意在皮色努姆、贝亚及赫库拉勒姆这些地方修建别墅,所以这里的别墅建筑规模都不大;布鲁图在图斯库卢姆的别墅也是既陈旧又狭窄,而且离普通居民区相当近。布鲁图的别墅一面挨着利维乌斯·德鲁苏斯·尼禄的地盘;另一面本来是加图的地盘,后来在拍卖时被恺撒的前百夫长议员所竞得;第三面面对着图斯库拉那大道;最后面与西塞罗的图斯库卢姆别墅相距不远。布鲁图最烦的就是自己不得不与西塞罗比邻而居。当西塞罗得知布鲁图入住图斯库卢姆后,好事的他就忍不住想与布鲁图套近乎了。好在那天他们到达图斯库卢姆别墅时已近黄昏,因此布鲁图想:就算西塞罗再不通人情,在夜晚来临之前他恐怕还不好意思前来打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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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马 第七章(17)
别墅里的厨娘做了一顿让任何人都难以下咽的晚餐;所以布鲁图一结束这顿让人气闷的结婚晚宴,就立即带鲍基亚在别墅四下里走走,然后,他才惴惴不安地将鲍基亚领到自己婚床前。布鲁图知道:自从鲍基亚与毕布卢斯结婚后,她就不再对男方性期望值怀有什么过高的幻想,而布鲁图也知道自己的性威力小之又小。
从青春期开始直到成年这段时间,布鲁图就从未经历过其他男子那种不可抑制的性欲。偶尔他也会感到身体的欲望极其难耐,不过他将自己肉体痛苦宣泄和淡化在智力追求中了。布鲁图觉得自己在性方面的冷淡很大程度上应该归咎于加图,要不是加图成日在他耳边教导说,一个真正的男人只应该与处女结合的话,他绝不会变成今天这种样子。这些老掉渣的道德律令正是斯多葛主义者加图信奉的教义的一部分。当然塞尔维利亚的负面影响也是不容忽视的,她总是毫不避讳地当众教训布鲁图,说他缺少男人气概,这些话都潜在地磨蚀了他与女人相处时的信心。还有朱莉亚———他长久而热烈地爱着这个比她小九岁的女人,可是正因为布鲁图太过矜持了,即使在热恋之中最亲热的举止也不过是给她一个圣洁的吻而已;布鲁图一直在苦苦地等待着她从一个小女孩长成婀娜多姿的十六岁女人!可是恺撒竟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将她许给了庞培大帝。这对他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再加上后来塞尔维利亚又告诉他说,婚后朱莉亚发狂般地爱着那个老头子;塞尔维利亚还添油加醋地捏造说:一想起满脸疙瘩的他———布鲁图———朱莉亚就觉得无比恶心,再也不想再见他了。尽管在嫁给布鲁图之前鲍基亚曾是毕布卢斯的妻子,可她享有的床笫之欢并不比布鲁图多多少。因为毕布卢斯在与她结婚之前曾结过两次婚,毕布卢斯的前两任妻子都是阿赫瑞巴比家族的成员,而且两位都叫多米提亚。可惜毕布卢斯的这两任妻子都经不住恺撒的诱惑,让毕布卢斯戴上了绿帽子。待到鲍基亚满十八岁时,独断专行的父亲将她许配给了毕布卢斯,于是她被迫成为了这个近五十岁的愤世嫉俗的老头子的新娘,同时也当上了毕布卢斯第一任妻子的两个儿子及第二任妻子所生的卢基乌斯的继母。虽然毕布卢斯表面上称赞鲍基亚拥有加图的许多优点,可是鲍基亚知道自己并不合毕布卢斯的胃口。首先,毕布卢斯觉得六英尺高的鲍基亚与五英尺四的自己站在一起是极不般配的,其次,在一般人的眼中,鲍基亚根本也算不上一位十足的美人。
每次毕布卢斯与鲍基亚亲热时总是像例行公事般的冷淡,从来不会想着如何令她感到开心和满足,完事后便仰头靠在枕头上暗自得意:他相信作为加图女儿的第三任妻子再也不会被恺撒勾引到手了。只有上苍才清楚在叙利亚担任总督的毕布卢斯返回罗马后看到这一切后的反应!毕布卢斯的两个年老的儿子都客死于亚历山德里亚城,他的身边只剩下了卢基乌斯了。如果他返回罗马的话,他一定会要鲍基亚为她生几个孩子的。当然,他肯定是不想回罗马的。当毕布卢斯在以弗所一带盘桓时,恺撒已经穿过了卢比孔河,从那以后再没有任何一个罗马人见到过毕布卢斯。这样,当了毕布卢斯几年妻子的鲍基亚连个孩子都没有怀上就当上了寡妇。
此刻布鲁图与鲍基亚肩并肩地坐在床边上,他们都默默无语、惴惴不安。这两个深爱着对方的眷属都不知道如何亲热才能加深彼此的爱。别墅外的阳光依旧明媚,翠绿的树叶在仲夏的阳光中闪闪发光,火红的玫瑰散发出来的幽香令布鲁图沉醉。池中的白色睡莲宛若轻灵的仙子在凌波起舞,夜来香花的清香透过窗户散发开来;布鲁图觉得口干舌燥、异常紧张,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牵起鲍基亚的一缕如火的长发,他觉得自己非常想拥有她的一切。
“我可以帮你解开发辫吗?” 布鲁图结结巴巴地问。
那双与加图一模一样的灰色眼睛盈满了惊骇,“随你,”鲍基亚答道,“不过别把我的夹子弄丢了,因为走得匆忙,我没有带太多夹子过来。”
实际上,凭布鲁图的细心,即便是鲍基亚不提醒他,他也决不会弄丢她的夹子的。他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一只只从鲍基亚头上取下来,整整齐齐地码在床头柜上。布鲁图对鲍基亚乐意让他效劳感到由衷的高兴。放下鲍基亚盘在头上的长发,布鲁图简直被这些火焰般的鬈发惊呆了,鲍基亚从出生起就没有剪过头发。布鲁图颤抖的手指穿过火的瀑布将它们摊在床上欣赏着、赞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