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暗忖李显怕光或怕黑,关他的鸟事,幸好记起自己扮的是「王庭经」,忙道:「鄙人不是医好了他吗?」
汤公公提醒道:「只可称皇上。」
接着道:「真不想提及这方面,可是不说出来,神医又没法明白病因。此事属内苑的秘密,除最亲近的大臣外,没人知道。」
符太不耐烦的道:「公公还不明白我王庭经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恶人先告状」,屡收奇效。
汤公公忙道:「公公当然清楚。皇上见鬼呵!」
符太愕然以对,一时没法掌握汤公公的意思。
马车在东宫的主道缓行,朝内苑驶去。
汤公公压下声音道:「皇上见过则天大圣皇后两趟。」
符太暗叹李显纵然真的见鬼,见的必是四处闲逛的游魂野鬼,是认错鬼了。真正的武瞾,如未破空而去,亦正处于含着清神珠、施展胎息的游离状态。
心骂那个送他来的兵头的所有小道消息,全为以讹传讹的九流货色。甚么因迁都在即,不宜多此一举,免劳民伤财诸如此类。真正的原因是李显怕撞鬼,在宫城遇上他母皇鬼魂的机会,当然比在东宫大多了。上阳宫更不用说,且为「武瞾」灵柩寄处,封闭起来是聪明的做法。
没有一个症,比此症令符太更清楚其病因,就是疑心生暗鬼。
心中好笑,道:「若与鬼神有关,那个甚么真师不是可大展所长吗?」
汤公公纠正道:「他现在是道尊哩!」
又语带讥讽的道:「他两次开坛作法,皇上安宁了几天又复发,或许武则天太猛了,超过了他的法力。」
符太首次听到有人唤武瞾为「武则天」,是在谥号上加上她本身的姓氏,很有新鲜感,比全名「则天大圣皇后」直截了当。依约定,武则天的死讯尚未公布,但在东宫内,当然人人清楚,汤公公没有瞒他,亦晓得瞒不过他。
汤公公细审他道:「神医懂得驱鬼吗?」
符太忍着笑道:「公公说呢?」
汤公公道:「我们当然明白,可是皇上却说只有你能医好他。昨天宫娥喂他飮药汤,他将药碗拨掉地上,骇得宫娥剩下半条人命。」
符太道:「神也好、鬼也好,存乎一心,我别的不行,驱魔最拿手。」
汤公公大喜道:「神医确奇人也,有神医在,没有难题是解不开的。到哩!」
东宫内苑。繁花殿。
符太刚下马车,守在繁花殿门的内侍已急不及待、大声通报道:「太医王庭经到!」
符太忙竖起耳朵,从殿堂另一端听到李显的声音,虽是有气无力,但只要不是聋的,便听到他兴奋至声音也抖颤起来,欣喜如狂的嚷道:「快请!免去一切礼节!」
符太心忖这就最好,本少从不惯跪跪拜拜。汤公公知机的领他快步登阶。
两人几是跑入繁花殿去,守门卫士齐声致敬,人人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踏入殿门,过轿厅,入目的情景令符太感到意外,没想过这么多人在殿内。不过他眼所见的,只得一人。
妲玛静静安坐殿堂靠窗的一个角落,左右无人,更突显出她「人在此处,心在其外」的独特气质,她就像一抹耀目的阳光,能将到处燃亮,充盈某种难以形容偏往光明的美态,天生丽质,表面看斯文柔弱,事实却为当今有数高手,这个外貌和实质的矛盾,格外惹起符太的兴致,感到征服她是无与伦比的成就。妲玛多少与大明尊教有点关系的出身,倍添动人的神秘性。
符太的目光落在她娇躯时,此姝生出反应,一双眸神朝他迎来,异采涟涟。
李显独坐与殿门相对另一端的龙椅上,容颜憔悴苍白,萎靡不振,可知他的「心病」,折磨得他有多惨。
他右下首的席位,坐的是韦后,与李显相反,神采飞扬,窄长的脸孔也似比以前顺眼了,双目顾盼生威。大权在手,当然与前截然有异。韦后下方还有几组几椅相连的坐席,均没有人。妲玛就坐在她后方靠窗的位置。
韦后身后立着两个身长玉立的宫娥,符太没看她们的容颜,骤眼里仍感到两女体态极美。
与韦后相对的一排坐席,空出首席,避了与大唐皇后并排,然后依次序坐着四个人,分别是武三思、宗楚客和两个符太初遇的官员。
两人中,居末位者面目平凡,惹不起符太的注意,可是另一人却是不可小觑,勾起他对大明尊教内那些武功高明,却满肚子坏心术,表面则道貌岸然的坏家伙们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