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后来,丁兰也不回家过年了,大年三十那天,只有阿姨给秋亦曜做一桌饭,就秋亦曜一个人吃,因为阿姨也得回家过年。
秋亦曜每次特别不喜欢过年这种大型节假日,商店餐馆全都关门了,街上行人寥寥,北风吹得落叶一地。
人们都窝在家里与亲人团聚,鞭炮声在远方响起,这些都与他无关。
所以,当身边有人在的时候,秋亦曜觉得,真好。
姜诺笑道:“我也是的。”
他们把采购的物资全都搬回家以后,姜诺说想去他原来的房子看看。
“担心你父亲吗?”
姜诺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
“那就回去看看。”
秋亦曜明白他这种“说不清楚”的感受。失望之下虽然对这个人已经毫无好感,但是还是在心里的一个角落里,会希望他过得好一点。
这个街区还是一如往常的破败,过年了最近几天地上垃圾也没人扫,走在上面要小心不要踩到饮料瓶之类的,以防溅人一身。
就这样,他们绕到了那栋熟悉的房子楼下。
姜峰华家的灯亮着,秋亦曜找了旁边一个住在一楼的奶奶问,这里是否还住着姜峰华,老奶奶称是的。
“这个人哪,之前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堆地痞流氓,把那些要债的人打了一顿。流氓对流氓,那天的场景可真是恐怖哩!刀子棍棒混在一起打,还有个人摔在我这门前,把我吓得够呛……”
“不过最后还是姜峰华这边赢了,因为他发起疯来不要命的呐。赢了这场架,一条腿也落下个残疾。年纪才我一半大呢,就这样残疾了,唉……”
“哎?你是他的什么人?我看着跟他儿子差不多大,他那儿子去哪啦?”老奶奶问道。
“哦,我就是之前认识他,路过来问问,我不知道他儿子是谁。”秋亦曜回答。
老奶奶家这是秋亦曜一个人来问的,因为姜诺的脸街坊邻居都记得,所以不方便出现,免得被姜峰华知道了他来过。
秋亦曜把老奶奶说的事情大致向姜诺转述了一番,两人便走上楼去。
门口之前那张白纸黑字铁烙一般的查封条,已经被人撕掉了,还留着一点双面胶的残渣在门上。
门上也没贴新对联,用的还是姜诺在时贴的那副,上面的吉祥寓意都已经是过时的生肖了。凭姜峰华懒惰的性子,是不会重新贴的。
“要敲门吗?”秋亦曜轻声问。
“不了。”姜诺摇摇头,在门口伫立凝视了一会儿,便转身下了楼。
直到走出这片破败的街区,回到他们家附近,秋亦曜才感觉心里闷着的气儿终于顺些了,好像一块包裹在他脸上的布终于能够揭开,呼吸到新鲜空气。
他们没去关心的这段时间,姜峰华竟然把腿搞残疾了,不幸中的万幸是房子保下了,他没有流落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