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花被刘旺才的一席话惊醒,慌忙问道:“那咋办?”
刘旺才说:“肯定要找湘平兄弟帮忙哩,等明去他家走亲戚的时候好好商量下对策。”
“要是现在能商量就好了,万一土匪晚上进了村子咋办?”王桂花忧心忡忡地说。
“不可能,西坡村离咱村又不远,几步路就到了,要是来的话顺便就过来了,牛头山离这这么远,不可能一天跑上几趟。”
王桂花道:“冯老虎把你抓去,得了咱家那么多好处,我想他不可能来的。”
刘旺才说:“这只是暂时的,等到山上没吃的了他们肯定还会来。这事儿还得抓紧给湘平说下,看他能有啥办法。”
两口子从一路谈论着,到了饭桌上还在喋喋不休地说。梁慧芳后晌没有出去,不知道发生了啥,问他们:“说啥事哩?”
刘旺才说:“西坡村张书贤家被土匪抢了。”
王桂花补充道:“一把火将房子全都烧了。”
梁慧芳说:“他连年都不让人过安神啊。”
王桂花说:“就是,冯老虎就算要抢也等到人家把年过了呀,太不通情达理了。”
刘旺才说:“年过了恐怕就不是他家而是咱家了。”
这顿晚饭他们边谈边吃,吃了很长时间,末了,刘旺才特意叮咛马运:“今晚把门关好,睡觉的时候都留点神。”又转身对刘德能说:“听到了没?德能,你们爷俩晚上都操点心,有啥动静就起来看下。”
“知道了。”马运和刘德能异口同声点头道。
院子里最后一束光线在雪丽的房间里熄灭了,天上没有星星和月亮,幽蓝的苍穹上有大片乌黑的云团缓慢地漂浮而过,寒冷的潮气在淡蓝的天光里虚幻地浮动。刘家高高的青砖院墙在地上投落下漆黑的影子,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像酣睡的动物一样肃穆地卧趴着。
建平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穿了衣服,坐起在炕上,暗暗发呆。刘德能打了个盹醒来,问:“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坐着干啥?”
建平说:“爹,你睡觉吧,我操心着。”
刘德能说:“那我睡觉了,你悠着点,有啥动静赶紧叫我。”
建平说:“嗯。”
刘德能长舒了口气,很快就睡着了。
建平发了会呆下炕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像幽灵一样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悄然走到了雪丽的窗户外面,里面黑糊糊的啥也看不见,建平哆嗦着跺起脚来。雪丽刚睡不久,还没有睡着,听见了窗外有细弱的响声和人的喘息声,猛地坐起,窗外分明有个人的轮廓。她的额头上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颤抖着问:“谁在外面?”
建平缩着脖子悄声说道:“雪丽,是我!”
雪丽看了看天平,黑暗中发出均匀的鼾声,雪丽说:“建平,你赶紧回去,小心叫人看见了。”
建平说:“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雪丽说:“走啥哩,甭冻坏了,赶紧回去吧,天平该吵醒了。”
建平搓着手哈着气说:“那行,我走了,你赶紧睡觉吧,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哩。”
“赶紧睡觉去吧。”
建平蜷缩着身子对着驴棚里的杂毛驴撒了一阵子尿,又给扔进去一把草料,那驴醒过来咀嚼起草料来,建平看了看门闩严实着,就回去睡觉了。
秦殇 第九章(1)
次日,刘旺才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县城走亲戚。家里就剩下张妈樱桃还有建平父子俩。刘德能胡乱地拾掇着吃了些就去了村口棋摊。
建平吃过饭喂过马没啥事干,去客厅书架上翻出了一本书,端了凳子坐到太阳下看起来。
张妈端着洗刷盆子倒泔水从他身旁经过,笑道:“建平还这么认真?看起书来了。”
建平笑了笑:“没事儿干,打发时间哩。”说着起身要帮张妈倒泔水。
张妈闪过说:“你好好看你的书吧,年轻人多读点书是好事哩。”
建平说:“我读这是啥书嘛,无聊打发时间哩。”
张妈回头说:“那也总是好事哩,多知道点事情比不知道强。”
建平嘿嘿一笑,阳光暖暖地洒落在偌大的院落里,这样看着书慵懒的有些瞌睡了。等到张妈倒泔水回来时建平已经背靠着墙壁仰面将书反扣在脸上昏昏欲睡了。张妈笑着摇了摇头提着空盆子走进厨房。
樱桃正在后院洗衣服,这两天锅上油渍比较多,衣服脏得快。端了一大盆子温水将衣服放在盆里揉搓着。张妈说:“樱桃,你去问问建平有脏衣服没有,你也给他洗下。”
张妈有意想撮合他们,樱桃本是心里是有气的,自己苦心爱着他,他却和雪丽扯在一起了。但张妈这样一说,她就心软了。
“知道了。”樱桃放下手里揉搓了半截的衣服起身问张妈:“我建平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