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入会议室,进行二次面试。
前方的会议桌,一共坐着七个人。
姜蝶珍抬头微笑,用双语介绍了学历和工作履历。
面试的过程,堪称温柔。
他们在她介绍地时候,都点着头,欣赏地看着她,倾听她讲述作品。
只有一位穿着黑色铅笔裙的优雅女人,看起来不苟言笑。
她妆容精致,眼神锐利,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很久,询问:“看姜小姐的描述,之前的作品标新立异,看起来不受待见,那你最满意的创造是什么呢。”
姜蝶珍并没有因为对方犀利的言语,情绪低落。
反而因为她愿意抽出时间,听自己分享创作经历,而感动。
她凝视着询问的面试官,礼貌地表达了对提问的感谢,随即讲述起来。
“外婆是无锡人,我是在‘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039;的唱词中长大的。我小时候住在惠山古镇,是四水归堂的大宅。入眼是铺天盖地的垂丝海棠、樱花、玉兰和绣球花。我小时候在外面疯玩,蹭了一身的花香。玩耍结束回家,看到她在房间里,就着昏暗的灯光,一针一针地钩织着给我穿的毛衣,把我采的花瓣放进针织小兜里。就好像她那些单调岁月里,仿佛只是为我一个人活着,看见她发呆,我的心脏会疼,会觉得我的玩耍的快乐都是有罪的,残缺不安的。我没办法理解她的孤独,她也只能对着花和月亮,形影相吊。”
“她辛辛苦苦种的花,为了让年幼的我开心。悉数剪下来,插到我的床头柜的花瓶中,房间里的空气都是香甜的,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爱。后来,我长大了,在北京读书。有一天,她在无锡肺炎去世了,我在学校不知道。也许悲伤并不是人何以堪,而是树犹如此,花繁叶茂。每年的花,都和记忆里一样繁盛,但我再也没有她了。”
“那年春末,院里几百株花,都零落满地,伴她长眠。我把宅院里所有的落花收集起来,熬制了草木染。用香云纱做了一件姹紫嫣红的裙子,是按外婆的尺寸做的。我想如果我是她的外婆,会给我好喜欢的姑娘,做一件这样美丽的衣裳。黑白照片上,年轻的外婆温柔地笑着,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和她好近。好像在我小时候,那些她对着花,月亮发呆的寂寥夜晚。我能坐在她身边,和她静静地欣赏。”
眼前的面试官,都是中年人。
可能因为回忆起了自己的家人。
每个人都对她点头,表示了对她回答的满意。
也许对于别人来说,参赛和获奖的经历,才是最满意的勋章。
但是对于姜蝶珍而言。
那条送给外婆的裙子,被妈妈好好地保存了起来,珍惜重视,是最温柔的事情。
想来,如果过几年自己像姐姐一样有家庭了,妈妈也到了当年外婆的年纪。
女人难得对她赞许点头,随即又不疾不徐的问:“我听说之前校招的时候,你们学校每个人,都收到了我们品牌的官方礼物,你也收到了吗。”
姜蝶珍不疑有他,“是呀,有一只蓝白条纹的小熊,上面有一颗爱心。”
她简单表达了学习能力和团队工作的服从度。
面试结束,姜蝶珍站起身。
“别走。”
话音刚落,垂着睫毛翻开她作品集的女人。
就淡淡地叮嘱她道:“你被录了,以后跟我。我不负责大品类成衣制作,我的团队是设计婚纱和晚礼服的,主打精致和高奢,不知道姜小姐有没有兴趣。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苏娜,今年四月,获得了美国艺术家最高荣誉国家艺术勋章。”
姜蝶珍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很愿意加入您的团队!”
她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原来被选中的瞬间,这么值得惊喜!
她尽量不卑不亢地站起来,恭敬地对所有面试官鞠躬。
有一位长卷发的混血女人,把手上的笔夹进胸前的口袋。
她微笑着对姜蝶珍说:“小姑娘,相信自己的能力,你值得的,苏女士的团队,就是需要你这样一个会协作,有独创精神和学习能力,以及重感情的孩子。”
她见女生还是紧张拘谨地,站在原地。
于是缓和了一下气氛:“她现在就录取你,是害怕你被别的设计分支抢走了,不敢让你等通知。要知道娜姐选人精益求精,你是她最看重的。”
旁边的其他几位面试官,也互相调侃起来。
表达对没有获得人才的惋惜。
姜蝶珍感激他们的礼貌对待。
她恭敬地道谢,拿着面试通过的函件,小心地关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