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树元不紧不慢地说道:“儿子决意明日就递上辞官折子,日后只在家中当个富贵闲人,所以只怕是帮不上江家这位小公子了。”
萧氏这会是转头盯着谢树元看,见他这么神情平静,还真不知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倒是老太太一听,便惊道:“老大,你这官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辞官?”
“儿子受圣上赏识,如今是监察院的都御史,监察院本身便是监管百官的衙门,如今表弟闹出这等事情,母亲若是让我出面救出表弟,只怕我是再无脸面当这都御史了,所以还是早早辞了官为好。母亲不舍表弟丢了性命,我作为母亲的亲子,自然不忍母亲伤心。”
谢树元说的情真意切,一副我是千古孝子的模样。
老太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过她这会也是意识到谢树元说这话还真不是吓唬他。
不过谢树元这么说,还不算完,他拉着老太太的手,便安慰:“母亲,也别太伤心了。我待会就派人去救出表弟,便是拼着我丢了官,我也定是不会推脱的。毕竟,母亲只有舅舅这么一个亲哥哥。”
萧氏这会在旁边险些要笑出声来,不过她还是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
而旁边谢老太太已经傻眼了,她确实是心疼娘家,也想帮衬着娘家。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她自己日子过的顺遂的情况下。如今谢树元说要辞官帮江秉生,老太太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心底到底有些惊慌。
侄子和儿子,这两个选择,根本就不用选嘛。她如何会用儿子的前程去换侄子的。
这边老太太还在为难呢,就见外头丫鬟给人请安的声音,没一会谢舫便大步进来。他一掀起帘子,对着里面正坐着的老太太道:“你这又是在闹什么?”
萧氏一听,心底更是笑开了花,果然公公才是最了解自己婆婆的人,一听说出事了,别人都不找,就只找她。
老太太这会还沉浸在谢树元要辞官的冲击下,这会谢舫冲她瞪眼,她过了好久才回道:“我,我做了什么了?”
“父亲,请您别再责骂母亲了,表弟出了这等事情,也不是咱们愿意看见的。舅舅到底是母亲唯一的哥哥,我就算是辞官也该帮着舅舅救出表弟的,”谢树元一本严肃地说道,满脸都是我的母亲养育了我,此刻到了我报答亲娘的时候。
萧氏见他越演越过瘾,简直是看不下去了,恨不能立即转头。
谢舫看着谢树元这一脸孝子样,气的指着他的鼻子就臭骂道:“你这是发什么疯?你娘是妇道人家,不晓得外头的事情,你也陪着她一块发疯?你读了十几年的书才能中进士,进官场,又在江南苦熬了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到如今这个位置,竟是说辞官就辞官。”
谢舫被气的似乎是说不出话来了。
老太太这会是真怕,她儿子可是正二品的高官啊,要是再往上升升,就算是进内阁都是可能的。她如今是阁臣的夫人,日后就可能是阁臣的亲娘,这等风光,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份来。
不行,不行,她可不能害了儿子的前程。
所以她拉着谢树元的手便说道:“老大,你别辞官,救你表弟的事情,娘让你舅舅再想想旁的法子,娘不要你出面了。你可千万别冲动。”
谁知谢树元却是一脸严肃,他认真地看着老太太说道:“母亲,你养育了儿子这么一场,就算是儿子的性命都是母亲的,更别说这官职了。母亲好不容易才跟儿子提了这么一回,儿子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成,还算得上是为人子吗?”
萧氏别过头去,她是真的听不下去了。
这会轮到老太太开始千求万求,让谢树元别在管这事了。谢舫冷笑了一声,在旁边坐下了,看着谢树元将老太太哄好了。
谢舫这时才开口道:“这会又出了什么事情?”
谢树元开口将江秉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谢舫一辈子为人正直,如今听到这等污糟事情直觉得这江家人果真是一丝廉耻心都没有。
他看着老太太直接便说道:“这事谁都不许管,江家如今已经不是咱们家的亲戚了,他家的人是死是活,轮不着咱们管。”
老太太这会虽然不想让儿子管了,可让她彻底撩开手不管这事,那也是真是不可能。
反倒是萧氏,在谢树元演了这么一场之后,心底的闷气反倒没了,又听了谢舫的话,心中便升出一个念头。
待谢舫不说话后,萧氏才看了看他和老太太,缓缓道:“爹,娘,媳妇这里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当说不当说。”
谢舫看了萧氏一眼,温和道:“你只管说便是。”
“虽说爹早就说过江家如今不是咱们正经的姻亲,可是在外头人眼里,江家总归是娘的娘家,是几位老爷的亲舅家,若是咱们不管,外人只怕觉得咱们家太过无情,对爹和几位老爷官声也有影响,”萧氏缓缓说道。
老太太听了她的话,立即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所以我就想着,不如我请我回家请我哥哥出面,问问那家有些什么要求才能放人,这样一来,既不是咱们家直接出面,就不会让人觉得是咱们谢家在仗势欺人。”
萧氏这法子说出来,就连谢舫都觉得稳妥。
他朝萧氏看了一眼,萧氏一向厌恶江家,如今她能主动解决此事,只怕也是有条件的。
萧氏看了几人一眼后,又说道:“只是这事之后,江家的名声是彻底坏了,只怕会牵累到咱们家。所以我觉得要不如先让江家去,就算是对江家的姑娘少爷们也是极好的。”
这会,老太太算是听出来了,萧氏这是要将江家彻底赶出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