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沁禾有些惊诧,“有这等事?可有学生受伤?”
昨夜确实刮了风,可并不是什么大风,竟然能把国子监的号房屋顶给掀了?
因为体谅家住得远的监生,西朝国子监为监生们配备了号房居住,不止监生自己可以住,陪读来的家属也可以住。
现在住的地方没了屋顶,难怪学生们无心读书,忧心忡忡了。
“万幸,没有人受伤。”李祭酒叹了口气,“这也不是什么怪事了。馔堂的饭食越来越差,每月该给监生们发的白米也拖欠了好几个月。这都没什么,关键是,太学门上的匾额已经掉了七。八次,砸伤学生事小,那可是高祖爷亲题的字啊。”
“咱们的号房,自圣祖继位起就没有翻修过,日晒雨淋的,是该坏了。”
兰沁禾掀起茶盖的手指一顿,明白了上官的意思。
“既然这样,我来拟个折子,让几位博士都签名,再由大人领衔上奏,请朝廷给我们国子监拨发修缮的银两。不知大人以为这样处理如何?”
“唉,”李祭酒不以为然地叹了口气,“这样的折子国子监上过多少次了,根本没有用。北边干旱,东边抵御倭寇,西边还有内乱,内阁哪里顾得上我们。”
就算能顾得上,也不会顾。
国库空虚,各部衙门的俸禄都拖欠了不少,自圣祖之后,国子监地位愈发下降,真的有银子,也会先照顾别的衙门,轮不上他们国子监。
这里的最高长官不过五品,丢到朝堂上,压根没人理他们一眼。
兰沁禾也犯愁,她倒是无所谓司业那点俸禄,统共一年也就三十五两,她一个月摆次茶宴都得花百两银子,并不在乎。可国子监里别的官员还有学生缺不了这些粮米。
“那……照大人的意思是?”
“你可知后日是什么日子?”李祭酒问。
“后日该是皇上大朝的日子了。”兰沁禾道,“大人是想直接同皇上说?”
“不是我说,是你说。”
李祭酒撑着椅子起来,踱步到兰沁禾面前,“虽然我是祭酒,可这事你办比我合适。”
兰沁禾张口欲言,被老人挡了回去,“我知道你难办,今日散值后,我就去兰府求见你母亲,求她在后日为你说话。不止你母亲,还有几位同我有过交情的大人,我都会去一一拜访。”
他负手站在窗子前,看着窗外已经黄了的桂花,听着外堂传来的读书声,长叹一声,“你也不要有压力,我知道这事难,五十多年了这事都没办成过,就算你没有要来钱,我也不会怪你的。”
还有一年便是秋闱,“但尽人事而已。”
话到了这个地步,兰沁禾起身,对着李祭酒行了一礼,“是,下官这就回去准备。”
要银子的事都不是好差事,但她身在其位,哪怕明知道李祭酒这是推脱给自己,兰沁禾也得接下。
李祭酒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调走,可她兰沁禾调不走,是要长长久久在这个国子监待下去的。
中午兰沁禾去馔堂吃饭,果然听到边上的学生在议论这件事。
她教三个堂,这时看见了不少熟面孔,兰沁禾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想听听学生们的看法。
“听说张伦回家,继承他家里的祖产了。”
只听前面桌上的三个学生小声道,“他家是安徽一代赫赫有名的地主,是说是为宫里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