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沁禾真的不懂,自己从未同慕良有过交集,他为什么愿意这么上赶着帮自己。
这件事情慕良最好的做法就是默不吭声,等着内阁来求他,到时候他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提,还能留下一个大人情。
哪里像现在这样,完全是亏本的买卖……
他喜欢自己?可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兰沁禾想来想去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值得慕良喜欢了。
权和钱,这两项她在外头还算个人,跟慕良一比什么都不是。
她今年已经二十七了,过了女孩子漂亮的年纪,慕良每年搜罗那么多的美女送进宫里,他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见过?
兰家的情形还那么复杂,他干嘛要沾惹自己呢。
平喜极有眼力见,他瞧着气氛有些古怪,立马赶了屋里的奴才奴婢出去,自己把门带上,在外面守着门。
慕良避开了兰沁禾的视线,规规矩矩地答道,“娘娘言重,您是西朝的郡主,臣本就该忧您所忧、思您所思,这是本分,算不得帮。”
听到这话,兰沁禾并不意外,可她心中却有些许的失望。
她后退了两步,暗暗自嘲,半瞌了眼眸,“您是司礼监的掌印,只有皇上才是您的主子,我也不姓彦,九千岁太客气了。”
方才一刹那的冲动,被慕良恭敬的态度冲灭。
慕良这样是对的,他们的身份地位实在太过特殊。
如果慕良是个小太监,如果兰沁禾是个宫女或是民女,这一切都还好说。
可惜偏生是这般。
慕良一瞬间就感觉出了兰沁禾的疏远,他彷徨惊惧地抬头,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得娘娘不快了。
他跟只被主人扔了的大黑狗似的,瘦骨嶙峋、皮毛纠结,精疲力竭到了极点,偷偷跑了回来可又不敢进门,只是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从门缝往里面瞄,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咕噜声。
兰沁禾快要被他这副样子看得化了,她知道慕良今天一定是从床上爬起来见自己的,那副憔悴的模样,不知道他是用多强大的毅力在支撑。
就连平喜都看出来了,她并非对慕良无意,所以在她开口问那句话时,把屋子清了干净,偏偏正主还浑然不知。
慕良从来不会往这方面想,在他心里,他就是奴才,兰沁禾就是主子,这想法根深蒂固,从未动摇。
兰沁禾有些不耐了,她并非拖泥带水的性格,出生将门,不论是兰国骑还是万清,都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在这样的熏陶之下,兰沁禾对慕良的犹豫也到此为止了。
“千岁爷。”她偏着头,深深地盯住了慕良,“昨儿宴上匆忙,没来得及同你说话。我今儿才想起来,您如今是九千岁了,原来伺候您的姑娘,我也该见见,唤一声夫人了。”
她不顾慕良窘迫的神情,兀自道,“您帮了我、帮了我母亲那么多回,我没什么能孝敬您的,好歹让我见见夫人,就让我同她结为金兰吧。”
慕良哪有什么对食,他弓着身,颇为艰涩道,“娘娘好意,可臣屋中并未有人。”
慕良身边没女人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外界传的终归是谣言,万一人家已经有了姑娘,兰沁禾下面就尴尬了。
她状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会,在宫中这么些年,千岁爷一个也没瞧上?”
慕良哪有时间瞧,他要是有时间,只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最好谁都别来打扰他。
被仰慕的人问这样直白的问题,慕良半是羞涩半是难堪,他如实答了,“宫中事忙,况且像我们这样连个人都算不上的奴才,哪敢整日去想那样的事,总归送葬的人有了就够了。”
“原来是这样。”兰沁禾了然地点点头,她朝前踱了两步,离慕良近了些,后知后觉似的,“啊,我问这些话,是不是太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