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焕决定在岳父面前做个好孩子,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委屈地道:“也没想到,小小孩子这么大的脾气。”
贺敬文跳了起来:“性情如此暴戾,也没人管么?听说他的母亲就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宫人但有宠者,无不遭其毒手,这样的人,圣上居然会被他们蒙蔽了!”
姜长焕急忙劝道:“还小呢,这么大的年纪,说出去了,人也会说,年幼的不懂事儿,我年长的与他计较,也是不懂事儿。只好吃这个闷亏了。”
贺敬文的注意力又被转移到了立储的事情上,对女婿说:“往后少与他们交往!”
姜长焕从善如流:“哪里还有以后?”
贺敬文满意了:“这才对么。”
很多时候,岳父大人还是很好应付的,姜长焕在被留下来陪着吃了一餐颇具南方特色的早点之后,顺利接到了媳妇儿。
贺家门前,姜长焕装得很正经。出了月光胡同,他就凑近了马车,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近来可好?”
瑶芳已经知道他伤了脸,将车帘打开一角,往他脸上一看,皱眉道:“你的脸怎么了?这脱身的代价也忒大了。”
姜长焕脸上一红:“不疼,伤得也不深,我故意的。已经上了药,过不两天就好。宫里比我还怕留疤呢。”
瑶芳哭笑不得:“你可小心着些,往后别往他们那里凑,那里没好人。”
“哎哎。”
“虽说是求仁得仁,风险也太大了,宫里就没个说法么?”
姜长焕道:“派了御医来,圣上又给了好些物件儿来安抚我。”
“吴妃呢?她没说什么?”
姜长焕道:“那倒没有。”
瑶芳道:“她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
“随便她,还怕了她不成?”姜长焕快活地笑着,“不说这些闹心的事儿了,我娘念叨好几天桂花酿了呢。”
瑶芳微一笑:“她怕是闲不住的,你可小心着,万一她老羞成怒给你小鞋穿,也是麻烦。”
被媳妇儿关心了,姜长焕心里挺美,忙说:“我又不怕她!”说完又解释道,“那个,我们宗室里头,与文官勋贵等,是不大一样的。都是高祖的子孙,谁……”怕谁啊?
后半句被他硬咽了下去,一副噎着了的表情,把瑶芳给逗乐了。
“不理她是最好了,你在宫里好几年,蒙娘娘关照,近来与圣上亲密了。唉,圣上又将吴妃捧在手心里,又是为了立储的事儿,别伤了娘娘的心。”
姜长焕道:“我理会得,已经跟娘娘解释过了。近来年纪渐长,总往后宫里走也不大方便,那个,我娘也会求见娘娘的。往后,你……呃,跟我娘一块儿见见娘娘呗,帮我解释解释。”
他这点小心思瞒不住瑶芳,况且能见娘娘,瑶芳也是很开心的。口上却说:“呸,娘娘是我想见就能见的了?”
姜长焕被嫌弃了,也不恼,听话音就知道瑶芳明白他的暗示了,依旧笑道:“想见,总是能见的。”
瑶芳顺着这话头儿便引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跟你说正经的呢,谁说玩笑啦,你还真得尽快见娘娘一面。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大对,娘娘或许有危险了。”
姜长焕关切地问:“怎么?现在太后与贵妃闹不合,国公才立大功归来,正是娘娘坐山观虎斗的时候,娘娘怎么会有危险?要我说,王才人的好日子才是要到头了呢。哪怕她儿子得立,她也活不长了——总要给圣上出口气,她就是现成的出气筒。”
瑶芳招招手,姜长焕浑身都发起烧来,更凑近了马车,听瑶芳说:“贵妃生的次子,是不好入主东宫的,可要是中宫生的儿子,不管兄弟里行几,都是板上钉钉的太子。”
“那是,要是娘娘生了太子,吴贵妃的脸色一定很好看……”姜长焕说到一面,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迟疑地问瑶芳,“你是说?”
瑶芳道:“废后不容易,可也不太难,巫蛊是极好的借口。沾上这个,几乎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除非能自辩。娘娘自然不会去做这等事,可万一有人构陷,也是个麻烦。”
姜长焕用力点头:“这倒真是一个办法,却不像是吴贵妃能想出来的。至于圣上,我看他没想叫吴妃正位。还是跟娘娘说一声吧,小心总没有坏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