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法慧看着弯弯的皎月,幽幽地叹道:“你们啊,只知建功立业,有谁能知女儿家心思?”
“哎……”王恭打着酒嗝,不屑地哈哈大笑道:“阿妹,何出此言,女子若嫁得一个好郎君,便是三生有幸,若是欣之这样的,还有啥心思?哈哈哈……”
“世间又有几个女子嫁得如意郎君?”王法慧自顾自地端起酒盏来一饮而尽,轻叹了一声道:“唉,比如陈郎家的胜谯姐姐……”
一时间,三人沉默了起来。
王恭一个劲地给王法慧使眼色,心道,妹子你真是醉了啊,这样的事儿是人家家里的不幸,休要再提。
陈望也抬头看着弯月,视觉渐渐模糊起来,那月亮渐渐变成了阿姐那银盘似的脸庞,如春风般和煦地向他微笑。
当年自己初到洛阳,众文武都抱有敌视态度,倾向于陈顾,还有柳绮、杜炅、孙泰、杨佺期等别有用心,可以说是危机四伏。
是阿姐给了自己信心和力量,是她第一个坚定地站在了自己身旁,用行动来证明已经口不能言的父亲,大娘和自己的立场。
如今已经分别一个多月了,你在竟陵还好吗?桓石虔那个莽夫对你如何?
“欣之兄,欣之兄……”
在王恭的呼唤声中,陈望收回了思绪,拭了拭有些湿润的眼角,端起酒盏来道:“许多事不是人力而能扭转,唉,我也是无能为力,虽然心焉如割……”
“是啊,是啊,毕竟牵扯到武陵王一家,桓温权势熏天,我们都理解的,来,欣之,不提了,我们再饮一盏。”王恭随声附和,打着圆场,也端起了酒盏。
“哼!”王法慧不屑地斥道:“无能为力,权势熏天,只不过是你们男子的托词罢了,如此,就可以牺牲一个人一生的幸福吗?”
“阿妹,休得胡言,若是醉了,快快回房歇息!”王恭将酒盏重重地墩在案几上,训斥道。
陈望已经坐不住了,左手肘撑在案几上,右手端起酒盏来,醉醺醺地道:“法……法慧妹妹所言极……极是,”说着,他一仰脖把盏中酒又喝了进去。
“我愧对阿姐啊……”陈望说完,心中悲痛。
但眼前又浮现出了大娘,死了丈夫,伤心欲绝,再加上父母一家被放逐,自己当年也是建康名媛,一代佳人,正如今晚月色,新月如佳人,潋潋初弄月,如今才三十几岁,头发已花白。
遂收敛了悲痛,剑眉紧蹙,看向王法慧,正色道:“我待大娘如生母,而阿姐的命运不在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婚姻大事也由大娘决定。”
王法慧怔住了,她只是以自己的立场来衡量陈胜谯的悲惨,但忘记了以父母的立场来看待出嫁一事,自己要嫁给司马曜,何尝不是为了父母,听命于父母?
难道以死来拒绝出嫁给不中意之恶人,自己心愿可以遂了,但父母呢?
辛苦抚养自己成人,就不用尽孝心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了吗。
想罢,那黑漆漆的杏仁眼含上了一汪秋水,幽怨哀婉地看向陈望。
陈望心下不忍,脸色缓和了下来,但是心想三十六计的最好用一计就是美人计,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个计策,但历史上有谁能破解了美人计?
如果有人破了,那只能说明一点,不够美!
遂脸上浮起了笑容,端起酒盏来喝了一大口,酒喝到这个地步,方知没有辛辣味道了,跟喝水没有什么两样。
他笑道:“法慧妹妹年幼,也请恕在下无礼,哈哈,你知道桓温有多狠吗?如果他要是认定武陵王一家有罪,罗织罪名,就算是武陵王府中看门大黄犬脸上都长着大逆不道,狼子野心颠覆朝廷的之相,而写入奏章里。”
“噗……”王法慧破涕为笑,一口茶水又喷了出来,这次喷地坐在对面的陈望一脸。
“大黄犬…。。他,他的,咳咳咳,奏章里能写这个吗……”王法慧抚着胸口,咳嗽道。
慌得身边丫鬟赶忙俯身给她揉搓后背。
王恭笑得不能自已,站起身来,捂着嘴,咕噜道:“我去茅厕,咯,咯……”
旁边丫鬟连忙扶着他向后院走去,中途还能听见王恭的呕吐之声。
院内只剩下了王法慧和陈望以及两名丫鬟。
王法慧酒意上涌,刚才笑了许久,精神兴奋起来,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伸出纤纤玉手示意陈望过来扶她。
陈望赶忙站起身来,走出案几前,伸手轻轻地扶住了她的胳膊,似柔弱无骨般的娇嫩皮肤,令他心神荡漾。
“陈……陈郎,聚,聚丰楼时,你二弟英雄神武,我好生倾,倾慕于他……”说着,向前轻移莲步。
陈望心头一沉,那日十五之夜,他也觉察出来了,唉,自古美女都爱孔武有力,勇冠三军的大英雄。
只听王法慧又道:“今日见,见陈郎,文采斐然,聪敏睿智,且对谯国,谯国夫人恩逾慈母,孝悌忠信……令人钦佩。”
“哪,哪有,聪,聪敏,你,你方才还斥责我无能呢……”陈望突然站起,才觉头脑发胀,口舌不甚灵便,但已不听使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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