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拉斯玛从总会出来时,就是奔着你来的,当年你把大祭祀的位置让给他时我就说过,这不会收获来自他的感恩,反而会种下绵延几十年都无法消散的仇恨种子。
他汲汲以求的东西,在你眼里,是可以送出去的玩物,这仇,结大了。”
“我向来不喜欢太照顾资质平庸的人,因为会很累。”
“呵呵。”霍芬笑了,“你还是那个样子,这么多年来,一点都没变。”
“你可以安心地闭眼休息了,葬礼的事,他会安排好的。”狄斯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卡伦。
卡伦默默地放下水杯。
“也不知怎么的,虽然一直希望他马上就死,但由邪神亲自来为我操持葬礼,我心里竟然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这就是禁忌的快乐么?”
“想听他也喊你一声爷爷么,会更快乐。”
“谁会稀罕一头邪神喊自己爷爷。”
说完后,霍芬先生抿了抿嘴唇,眼里竟然流露出些许意动。
狄斯不说话,
霍芬先生也不说话,
卡伦又吹了吹杯子,把稍温的水放在霍芬先生面前:
“爷爷,喝茶。”
“呵……”
霍芬先生不屑地哼了一声,但还是喝了口茶。
咽下去后,
他闭上眼,
随即,
双手抑制不住地握紧又松开,
双脚不自觉地绷紧再松开。
紧接着,
这种小规模程度的已经无法表达他内心的情绪了,
他干脆来回在病床上翻动,
嘴里不时传来笑声。
如果不是因为狄斯一直坐在那里没动,卡伦真会认为霍芬先生发病了。
良久,
霍芬先生停了下来,开始深呼吸:
“狄斯,我体会到了你的快乐。”
狄斯摇了摇头:“你误解了。”
“不,这个快乐已经足够了,我一辈子都遵从原理神教的教义,苦心研究,更是恪守着规矩与约束,我是真没想到在我生命的最后阶段,会答应陪着你去发疯。”
“后悔么?”狄斯问道。
“谈不上后悔不后悔,只是觉得可惜,可惜自己走了一辈子的格子里,最后却居然跳到了格子外。
但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尤其是在黑夜时,我经常睡着睡着,忽然莫名笑出声来。
就像是小时候,天上下起了雨,有一次我跟着小伙伴在雨里奔跑,我们不顾自己的衣服会湿透,我们不顾回家后会面临来自母亲的责罚,我们不顾裤腿上的泥泞;
我们尽情地在雨里嬉戏,打闹,蹦跳,让那一片片的泥泞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好。”
“是的。”狄斯点了点头。
“我一直很羡慕你,那时我还年轻,听说秩序神教里有一个年轻人,当着神殿长老的面,说秩序,是一个只有需要时才会佩戴起来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