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述先才指指点点地,把和那蚺龙如何打法,弟弟如何杀蚺龙,怎样被卷着掉下去的情形,有声有色地描述,而且指看一滩血迹道:“这就是斩龙的地方!”
各人一看那王述明掉下去的地方,人人都惊得魂不附体。“原来那个地方的山崖已塌了一角,伏倒望下去,却是垂直千丈,周围约有一里的大穴,绝不可能下去,更不可能上来的绝地,王仲甫一见这种情形,迳自哭了起来。王述先怔怔地往下看了一会,大喊一声“弟弟!”却见附近的沙石被他的声音震动,哗拉啦地落下一大片,吓得他不敢再喊了。
王仲甫连忙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弟弟真的没有死,他在底下杀龙呢!”王述先高高兴兴地说着,“你们伏下来看,就见到靠我们这边的山崖底下,有一倏长长的黑影,这条黑影旁边,有一个小黑点滚来滚去,那不是弟弟是什么?可是这山倒古怪,一喊它就要塌,吊弟又看不到我们!”
各人依着王述先所说的地方看下去,真看到一个小点在一条长线的旁边滚动,经过了多时,那条长线似乎又大了许多,真个是述明在剥蚺龙的皮了,可是怎样能使王述明知道自己人在山崖上呢?怎样才能救得王述明上这山崖来呢?各人都是一筹莫展,毫无办法,要想抛下些山石去引他注意,但是山石是常常自动地掉下去,未必他就知道崖上有人,何况自己这方面都是伏在地上,只露出一个头在崖外面,下面不容易看得到,岂不是白喊?
各人往下看了一会,又看出一件奇事来。原来那小点十在那长线上一动,小点立即变成了大点,向崖下走来,忽然就不见了,过了一会小点子又出现了,在那长线上一动,又往崖下走来,这样来往好几次,那长线渐渐地变成短线,显然地王述明是在把蚺龙剥皮之后,斩成若干段,再一段一段地搬到山洞里,只要山崖底下有岩洞,而且王述明能够找到山洞,住在山洞里,那么眼前是没有危险了,蚺龙的肉如果保存得好,那怕不够他吃两年,两年后他的武功当然是更高强,纵然不能离开这火山口,但是各人回去之后,利用一年的时间,那怕不打好一条几十丈的长绳,把他救出来,王仲甫想到这个问题之后,倒很乐观地注视看下面的变化。
再过了一会,各人又见到那个小点走到黑线的一端,那黑线就慢慢缩短起来,王仲甫看急道:“述明这孩子在卷起那张蚺龙皮了,他收卷好了,可不就要回洞里,我们如果不赶快想办法使他知道我们在这里,就再找不到机会了!”说完后,急得尽是搓手。
任乾玉道:“师父且慢看急,现在倒没办法使他知道我们在这里,但是到了夜里,我就有办法和他联络了!”
王大伯奇道:“现在白天看得那么清楚,倒没有办法,到夜里,反而有办法,你这话怎么讲?”
任乾玉指看王沛先道:“办法就在他的身上!”
王述先怔了一下,哑然失笑,连忙道:“是……是!办法是在我的身上。”
任乾玉在王述先的背上一拍道:“是聪明的孩子!”
王大伯道:“你们到底是给我们猜什么谜?说出来好不好!”
任乾玉指着王述先道:“好兄弟告诉大伯吧!”
王述先笑嘻嘻地说:“我猜的还不知道对不对呢,很可能是因为我带看这些鳗珠,到夜里它发光,所以夜里我们朝山崖下的洞口先丢下一颗鳗珠,弟弟必能够检到,因为鳗珠只是我们有,所以弟弟必然知道我来了,同时我们每人手上拿着一颗鳗跦,弟弟也就知道我们全都来了,如果他有本事,自然会上来和我们见面,否则他也安心在崖下等候我们再来救他,任叔叔!你说是不是这个意思?”
任乾玉呵呵笑道:“到底全给你猜对了,如果述明在这里,那末我这主意必定被他先抢着说了”各人也都暗暗地点头,只听到任乾玉又说:“现在我们要起来了,这里只要留一个人注视谷底,不要给他失踪了就行,我们还得找东西塞塞肚皮哩!”
王述先道:“我留在这里……”那知话还没有说完,就给任乾玉拦住了说:“不!你不能在这里,你看这山秃秃地什么都没有,到那里找食物去?还不是要渡过吃人山坡那边才成?如果把你留在这里,我们又飞不过山坡去,那就要大家饿死,你赶快到那边去,如果看到野猪,免子,鹿,等野兽就带几个来,再不然就带几个果子回来也行,快去!快去!”
王述先笑了一笑,接连一路飞跑,一条小小的身形,转瞬之间就隐没在丛林里。任乾玉不觉赞叹道:“他俩兄弟那么小的年纪,偏就有那么多的福缘,我从小淡泊功名,走遍琼崖十三属,即连烂泥土也找不到一把,真是匪夷所思了!”
王大伯见他自怨自艾地呻吟,倒也觉得好笑道:“人家是忠臣义士之后,而且身上担着血海深仇,敌人又是当今权势显赫的人物,神仙也知道他们报仇不易,所以才尽力去帮助他们,像你吃得饱睡得好,奇Qīsuū。сom书无灾无难,还要妄想什么缘来看?”
任乾玉忙道:“大伯又开我的玩笑来了,我不过是见到他俩兄弟到处都遇上希世的珍品,而我们连草根树皮也找不到一点,无意中发出慨叹罢了,难道要和他兄弟抢夺什么仙缘不成?而且仙缘是各人有各人的福份,谁也勉强不来,岂是巧取豪夺可以得到?不过,我见你老说了好几次血海深仇的话了,我听了只是纳闷,不知道能否告诉我知道一二,也许有用得着任乾玉时,我也可以尽一分半点棉力呢?”
王大伯先望了王仲甫一眼,但见他愁容黯淡点了一下头说道:“你告诉任世兄吧!”王大伯然后把王仲甫和述先两兄弟的出身,经历源源本本地说出来,任乾玉听得三尸咆哮,七窍生烟,好容易听完了,过来对王仲甫一躬到地道:“骆参将此举,忠义足着春秋,我一向来以为师父真的是一位武功很高的武师,却不知道有这么一段惨痛历史,现在王兄弟迭遇仙缘,足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决定以有生之年为骆参将和王兄弟效劳,如果有用着乾玉的地方,千万告诉我一声,纵然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又转向王大伯道:“大伯!你这就不对了,于尚书忠义,全国除了奸党之外,谁不钦敬,听说奸党里头有一个名叫朵儿的,原是曹贼的部下,但是于尚书就义之后,他也往祭,被曹贼掬了几个耳光,到第二天他又去祭了,足见奸党之中,也不少钦佩于尚书的人,而这么大的事情,于尚书的后人住在我们村里这么久,你也不告诉我一声,岂是还把我当做外人么?一王仲甫忙道:“世兄不要怪大伯不告诉你,其实我最初到贵村的时候,是不愿人多知道我们的身世,以免传出,反而害了述先述明两兄弟,老朽已是行将就木,生死看得很淡,但最低限度也要保存忠臣一脉,到后来虽然看出世兄义气干云,可是已经事过境迁,又何必提起过去的伤痛?所以就没有说起,今天如果不是世兄急于知道,迫得太紧,他也不会说,不过这样一来,见世兄亦是热血的男儿,老朽在这里心领了。”
各人又闲谈了一会,看看日过晌午,还不见王述先回来,王仲甫不禁焦急道:“不要这孩子又像他弟弟那样失踪了?”这时除了丁世成仍注视崖下的动态之外,其馀八只眼睛都瞬也不瞬地望看吃人坡那边,任乾玉虽然比较镇定,但事不关心则已,关心则乱,现在也暗暗着急起来,好容易又过了半个时辰,才见丛林那边现出了一个人影,幌幌然到了吃人坡,飞也似的跑向蒙天岭这边来,当然除了王述先之外没有第二人了,各人才松了一口气。
王述先手捞着两包东西,身形像烟似的飞快,各人都不知道他带些什么东西回来,眨眨眼,他已到达了跟前,把手上的东西一放,说:“你们先吃点生果,我再去拿点残枝乾柴来”,一转身又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