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庵和尚也庄容道:“果然是一位好帮手,只要他肯出手来管,还怕什么赤身魔女,就是魔王到来也讨不了好回去,可是这位老人家辈份太高,恐怕就不乐意和这些小妖小魔争长短哩……”
陡然,一个孩子的声言嬉嬉笑道:“那末等我小辈来管吧!”各人都不约而同,向身后一望,可是渺无人影,只有那丝丝的凉风吹动各人的衣矜作响,彼此都是愕然。
雪庵和尚奇道:“明明听到有人在我身旁说话,怎么找不到人,贫僧今年流年不利,真是时衰被鬼弄……”话没有说完,又听到“噗哧”笑声。
蝉儿一声娇叱:“我看你搞鬼!”人随声去,跳在一株树顶上,仍然四处寻找。
这时,王述先忽然喊道:“兄弟,不要胡闹!”雪庵和尚听了,怔怔地望着他,那知王述先声音一停,就听到空中喊道“来了!”。在各人听到“来了”的时候,已看到面前站着一位书生打扮的少年,拉着述先亲热地喊声“哥哥!”
王述先连忙拖着这位少年到师父和雪庵和尚的面前道:“这就是徒儿的明弟!”王述明也忙向明因师太和雪庵和尚作揖行礼。
师太呵呵大笑道:“小友不必多礼了,坐下来大家好谈。”
述明道:“晚辈怎敢!”
雪庵和尚看了述明一眼,皱一皱眉道:“贫僧今夜的时运真个不济,刚才遇上一个无缘无故矮去半截;现在又来一个长了疔疮……”说得各人望着述明兄弟大笑,述明只好讪讪地坐了下来。
这时,明因师太才对雪庵和尚说出述明兄弟的师承和身世,雪庵和尚拉着述明兄弟的小手,仔细端详一会才叹道:“小友!你知道么?你祖父在往日和我也是一殿之臣,不过他是忠于为国,落得忠臣的美誉;我是忠于君,只好流浪这一辈子了”述明见他说和祖父是一殿之臣,连忙喊一声“叔祖……”跪了下去,本来还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里一哽咽,竟无法说下去,雪庵和尚看到述先也跪在述明的旁边,流泪满面,也是黯然神伤,忙拉他俩兄弟起来道:“你俩兄弟也不必伤心,你们的父亲于冕据说并没有被害……”
王述明听说他父亲仍在世上,不禁喜跃,忙问道:“叔祖知道我父亲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也许你到黔中去找,可能遇得到……”雪庵和尚说到这里,突然又改口风道:“以后不准再喊什么叔祖,伯祖的,我们出家人不爱理这一套,还是喊和尚动听些!
”
王述明笑道:“晚辈怎敢!”
罗凤英和蝉儿两人趁着明因师太介绍王述明述先兄弟的身世的时候,四只眼睛瞬也不瞬地朝王述明的身上打量,只见他生得鼻梁丰满,齿白唇红,灵秀异常,尤其那双朗星似的眼睛,开阖之间神光四射,身型倒像十六七岁,可是满脸稚气未除,如果不堤述明刚才露出那手轻巧,任何人也看不出这年轻的孩子,身怀绝世的武功。这时,凤英悄悄在蝉儿的耳朵旁说道:“他这付面赠给女孩子是多好,”蝉儿刚想回答,却听到述明说的那句“晚辈怎敢!
”下由得噗哧一笑。
凤英瞪了她一眼,嗔道:“你笑什么?”谁叫他胆子那么小,左一个不敢,右一个不敢,不知道他敢什么来着……?”蝉儿带笑说出这几句话,惹得燕云姐妹也笑个不停。
述明也自己觉到脸上有点热烘烘地,不大好受。还幸得这种尴尬的情形,被明因师太看在眼里,忙轻叱凤英道:“看你那么大的人了还是是那么小孩子样地胡闹!”
又转回对述明道:“小友不必和我们客气了,你把我们叫做和尚尼姑,也都可以……”
“晚辈不……”述明正待说个“敢”字,陡然想起刚才凤英姐妹,正笑他左一个不敢,右一个不敢,却把将要出嘴的话咽了回去,急得连话也说不出来,这付尊容,更便她们笑得前俯后仰,花枝招展,连到明因师太,雪庵和尚,王述先,甚至王述明本人也觉得忍俊难禁,一片欢笑的声音,冲破了月下的静寂。
好容易停下了笑声,明因师太才道:“就称呼我们的法名,法号吧!这该不客气了,事实上如果按照江湖上的辈份来说,我们真不敢自居前辈,反而要喊你做师祖宗了。”
述明只好道:“出山的时候,恩师就再三叮咛,只要遇上有年纪的人,就要称为前辈,因为恩师几百年来很少在江湖上行走,而且各有所承,似也不应论辈份而致隔阂,可是师太却是哥哥的师父,雪庵老前辈又是师太的好友,这个辈份岂能不论?”
雪庵和尚听了笑笑道:“就是这样吧,你已经把辈份喊出来了,我们也就冒居前辈吧!
”又对明因师太道:“你这几天可是化不到缘?”
明因师太一怔,笑问:“你这话怎讲?”
“你看今夜月明中天,被凉如水,人生已是难得享受这种景致,尤其老友小友都在一起为什么不请我们喝上几杯?”
“哦!”明因师太恍然笑骂道:“你这酒肉和尚一到来就胡绉,怪得谁来?”忙回头吩咐凤英去张罗酒菜,凤英应了一声,拉着蝉儿回到庵里去了。
不一会,凤英笑嘻嘻地和蝉儿拿了酒菜出来,把酒菜摆在一张厚厚的石桌上,蝉儿把酒杯在各人的面前摆好了,最后轮到述明的面前,她轻轻把酒杯朝桌上一按,问道:“你喝不喝酒?”述明往桌上一看,原来那酒杯被蝉儿按进石桌,杯口和桌面平平地,就像一张天然的石桌长了一个酒杯形的小洞,述明知道蝉儿存心比试功力,当下笑一笑道:“在山上的时候,也还常陪恩师喝上几杯,可是都是拿起杯来喝,蝉师姐把杯子弄到桌子底下了叫我怎样喝法?”“别在装傻了,要喝就连桌子端起喝吧!”蝉儿也明白王述明在捣鬼,明因师太也知道蝉儿个性好强,听说述明艺业高强,不露一手是不甘心的,同时自己也想知道述明的内功高到何等程度,能否抵抗得未来的强敌,所以也不加阻止,反而微笑道:“小友就显一手给我这个徒儿看吧,不然她真不知天高地厚,到处亮相,将来碰了钉子倒要怪老衲了?”
雪庵和尚他笑对述明道:“小友不妨露一手吧!”
述明无可奈何道:“既然是这样,晚辈是这样,晚辈只好有僭了”说完转过身子,向空中默默了一会,然后笑问蝉儿道:“请问蝉师姐要我怎样喝法?”蝉儿不由得脸上一红,嗔道:“谁知道你要怎样喝法?不要婆婆妈妈了!”述明答声“好!”轻步一移,整个身躯就挪出七八丈,明因师太和雪庵和尚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面容上也微微变色。
王述明离开桌子之后,转过身来,也不见他怎样凝神运气,就只站在那边不动,蝉儿走上去叱道:“叫你喝酒,你却站在这里发什么獃?”可是王述明并没有理她。王述先觉得很奇怪,无意中朝桌上酒杯一看,“啊哟!”竟惊叫出声来,原来那酒杯里满杯的酒,已经乾了一半,明因师太和雪庵和尚看到这种情形,也不由自主地鼓掌喝采。
蝉儿见桌子这边乱哄哄地,忙来过一看,皱着眉嘀咕道:“人家叫他喝酒,他却变什么戏法?”
罗凤英拉着蝉儿,在耳边轻轻道:“师妹别说是戏法惹人家笑话了,今夜我们总算有眼福哩!你请看这个!”指着杯口上面教蝉儿看,蝉儿顺着凤英指的地方仔细地看,才见杯里的酒被逼成此头发还要细的银线,伸引到站在七八丈外王述明的嘴里。半向,又见桌子的酒杯慢慢高起来,一会儿就离开了桌面,呼一声响,竟飞到述明那边。述明就在各人的掌声中,回到桌边对师太和雪庵和尚拱手微笑道:“在两位老前辈面前献丑了!”接着把杯子轻轻放回桌上,各人顺着杯子看到桌面,又是轰雷般喝起采来,罗凤英几个更是矫舌不下,原来那桌面被蝉儿接凹下去的地方,现在已经恢复原状,可见述明吸取酒杯的时候,他是用气功把石粉从底下托起酒杯,尤其他竟能用腹内丹火隔空融合,使那石粉胶在一起,这种儒释道三教归元的上乘功夫,更是在座各人望尘莫及了。
雪庵和尚待述明落坐之后,指着述明的肩背大赞道:“小友刚才显那手‘金龙取水’真太妙了,单单是这一手已可无敌放天下,有小友一人帮忙,那怕十个赤身魔女也不是敌手,倒可免贫僧跋涉一场了!”
述明正色庄容道:“老前辈太过谬奖了,其实武学浩瀚无边,晚辈所学不过是九牛一毛,能算得什么?而且恩师再三嘱咐非遇上绝无救药的奸贼枭雄,不得用绝招伤人,将来遇上赤身魔女,在她鬼计多端,阴谋暗算之下,还要请老前辈多多照顾哩!”
明因、雪庵二老,知道述明心存谦逊,彼此客气一会,边谈边吃,竟闹到月落乌啼,尽欢而散。这时,王述先才有时间和述明单独诉说别后的情形,从学艺说到将来行道,从改名换姓又说到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