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艰难的挤出声音,“……药在……衣袖……”
明珰抿着嘴,依他的指示,从他衣袖里掏出一个碧色玉瓶,拔开盖倒出一颗散发清香的药丸,迅速喂他吃下。
他咬着下唇一声不吭,默默的承受着,把嘴唇都咬破了,鲜血顺着下颌流到脖子。样子挺恐怖的。
明珰不安的看着他,心绪纷乱,这病……看了看手里的玉瓶,又倒出一粒药丸轻嗅。
过了一会儿,他痛楚稍退,衣裳湿透,头发有些乱,整个人筋疲力尽,看得出这疼痛耗尽他的精力。
“吓着你了吧?对不住。”他的唇色发白,脸色依旧很差。
“别这么说。”明珰咬着下唇,神色莫测,“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还是让平安过来服侍你?”平安是他随身侍从。
云岚虚弱的摇摇头,闭上眼睛道,“我休息会就好。”他真不想吓着她,不愿将这么软弱无助的一面让她看到。可这痛楚说来就来……
明珰低头摩挲玉瓶半响才还给他,“你的……病……”
他伸手接过,手指苍白无血色,“老毛病,不碍的。”
“这病拖不得的,早点治好……”她细细看着他的脸色,微微蹙起眉,“也能让家人安心。”心中七上八下,犹豫不决。
“痛一下而已,不是大毛病。”云岚不在意的笑了笑。治好?他已经不奢望了。已经拖了十几年,也不放在心上。
〃这病很麻烦。”明珰忍了又忍,实在憋不住,“是你体内的云烟散余毒未清……”
“你怎么知道的?”他脸色骤变,睁大眼睛惊讶至极。整个人紧绷的像支长枪。
实情
“你怀疑我?”明珰生气的瞪着他,他要敢答是,那她就坐实他的怀疑。给他多下几味毒药,哼!让他死翘翘。
“不是,我这毒都中了十几年了。”云岚连忙解释,她太过敏感了,不说清楚会伤了她,“我只是太惊讶,你怎么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这么小的年纪,哪来这么高明的见识?”毕竟这烟云散是千金难买的秘药,一般人是不大可能知道的。
“我曾经见过这种药丸。”明珰松了口气,还好这家伙有点脑子,“所以一闻便知。”
“你见过?”云岚大惊,这药丸是专门用来解烟云散毒的,“在哪里?”
不能怪他有这种强烈的反映,因为自从他中毒后,他兄长一怒之下下令将此列为禁药,不许任何人用。否则杀无赦!而这丫头不过才十三岁,怎么可能……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不方便跟人说。”明珰抿着嘴,一脸黯淡。云烟散,云烟散,名字真好听,可惜是天下至毒,也是许多悲剧的源头。
他默默的看着她,任何人都有不愿提起的事情,她也不例外,而她身上更是疑团重重。但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互不干涉互不追问,当然也不会勉强对方做他不愿做的事。
“你光吃这药是根治不了的,这不过是稍微控制住病势。还是再找高明的大夫瞧瞧。”她收拾好纷乱的情绪,忍不住关心的提醒道,他还这么年轻,对她还算不错。最起码他舍得将心爱的游记借给她,她可不想他英年早逝。
“你懂医术?”云岚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不知这丫头还有这一手,好像还很高明。这药丸可是当年神医沈维开的,他可以说是大周医术界的第一人。凭他的本事,也做不到解毒解的干干净净。至于那些太医都没用的很,只会束手无策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却拿不出一个有效的方子。
“会一点点。”明珰知道瞒不了他,索性大方的承认。
她漫不在意的打量他,这人到底是什么出身,云烟散是慢性毒药,无声无味,一旦中了迅速向全身散开,一年后才会无声无息的毙命,通常很难查出来,都会被视作正常死亡。这种药就算没被列为秘药之前,也是极难得的,一般人可舍不得用。
“你从哪里学来的?”云岚紧张的追问道,当初虽然解了一部分毒,可中毒的日子太长,早已深入五脏六肺,始终无法根治。这毒平时并没感觉,但一旦发作就痛的浑身抽搐,痛不欲生。
“祖传,你好麻烦呀。”他一而再的追问让她心烦,这会让她想起许多不愿提起的秘密,“我干吗要回答你的问题?又不是我给你下的毒。”讨厌的毒讨厌的人讨厌的恩怨!
“别生气,是我太啰嗦。”云岚知道自己有些失礼,可这是极难得的机缘,她一个小女孩居然凭着颗药丸就能知道他的病因,这医术恐怕……屏住呼吸问道,“你能治吗?”心怦怦的跳。
明珰摇摇头,直言不讳道,“我哪有这本事。”
这些年她偷偷的学医术,提心吊胆生怕别人知道。幸好她天资聪慧,也可能是遗传了祖先在这方面的才华,医书看了两遍,就能一目了然。只是这不比其他本事,需要大量的实践来增加经验。她哪来的机会实践,所以满腹的医理,却鲜少出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