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钱了,怎么办?谢乾往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挂了。过了几分钟,还没人接。放心了,确信爸爸不在家,他悄悄潜回家中,翻箱倒柜,从爸爸的钱包里翻出300多块钱,揣到自己的身上,溜之大吉,再回网吧。
谢乾的行动暴露了行踪,至少让他爸爸知道,他在阜阳,而且又缺钱了。
乾、坤爸爸委托阜阳网络警察,利用QQ号寻找他们。一个星期后,终于发现谢坤正在一个网吧里上网。谢父带着警察迅速扑过去,当场抓获。问他谢乾在哪里,谢坤说去外面买东西了。其实,当时谢乾就在一个包间里上网。双胞胎早就订立了攻守同盟,不管谁被抓住,一定要替对方保密。他们等了一会儿,看不见谢乾回来,认为谢乾发现了他们,自己开溜了,没再等,带着谢坤,连夜赶赴临沂网戒中心。
谢乾侥幸逃脱了爸爸的追踪,却被另一伙人盯上了,他们把谢乾从网吧里拖出来,带到一个破房子里,问道:“上次的货你放哪儿了?”
谢乾这才明白,他们是找他要白粉来了。在谢乾和谢坤去临沂网戒中心以前,吸过几次毒,并被人利用,给上线和下线之间送过货。有一次从上线手中接了货,带回家中,还没来得及交给下线,就被送来戒网瘾了。上线发现他回来,找后账来了。
“什么货?没货!”谢乾想抵赖。
“咚!”一拳捣在腮上,嘴里咸咸的,流出血来。
“在哪儿?”
“没有!”
“哐!”一脚踢在腰上,疼得钻心,是不是骨头断了。寡不敌众,招了吧。
“在一个朋友家里。”
“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晚在这里交货,拿不来要你的命!”
谢乾擦擦嘴上的血,又钻进了网吧,玩了一天一夜,眼看到了该交货的时候,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爸爸突然出现,身后带了一大群人。谢乾无话可说,老老实实地跟着爸爸回到网戒中心。
佳皓爸爸逗他:“哟,谢乾,出去十多天,脸吃胖了呀!”
谢乾摸摸被人打肿的脸,羞愧地撇撇嘴,欲笑又止。
父亲的耳光不打儿子
我是在网戒中心门口又一次遇见乾、坤爸,他似乎苍老了许多,但精神还好,他似乎知道我想问他什么,不等我开口,握着我的手说:“没别的,血战到底!”
我很激动,很敬佩,使劲握着他的手,说:“多保重,别放弃!”
“不会的,只要他们还在地球上,跑到哪都能找回来,只要他们还玩网络游戏,我就一天不会停止战斗。没办法,誓与网瘾血战到底!”
这时双胞胎又住了3个月多,两次加起来,已经超过半年,在杨永信接治的盟友中,算是比较长的。
我见到谢乾的时候,他脑门上有一块硬币大小的伤疤,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在地上磕的。杨叔发明了一种纠偏信念操,让我们伸展四肢,全身仆地,连做300个以后,让父母也都陪着做。我和谢坤做倒也罢了,一看见我爸爸做,我们就受不了了。他的腿已经受伤了,做这种动作太吃力,可我爸爸硬要做,说是为了我们,他宁肯把腿跪断。我劝不住,就使劲把脑袋往地上磕,磕得发红发紫,跪在我爸面前,向他发誓,一定戒掉网瘾,他才停下来……”
第八章 双胞胎的爱与痛( 下 )(5)
“你的话还能让你爸爸相信吗?”我调侃他。
“唉,刘叔,惭愧呀,”谢乾很会说话,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自来熟,口若悬河,说话一个磕巴都不打,完全不像个只有14岁的男孩,“刘叔你大概不玩游戏,你是不知道网瘾这个东西有多馋人!一想起游戏来,我就全身滚烫,四肢发抖,比毒瘾发作还难受。可是这回我真得改了,再不改,谁都对不起了。不管说什么,大家都不相信我和谢坤了,我们只能靠行动了。”
对于他说的纠偏信念操,我觉得好奇,问杨永信是什么一种形式,杨永信说:“你要有机会拍一拍就全明白了。双胞胎很怕做这个,因为他们的爸爸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爸爸,常常感动得全体盟友流泪,不光做这个,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家长们一个个都被感动了,都对他竖大拇指。事情是这样的,乾、坤爸是正科级干部,本来有很强的组织观念。可是在儿子的问题上,他显得非常无奈。由于长时间在这里陪同,需要写个情况说明交给单位。谢乾发现了这事,以为他爸在写检查,就嘲笑说,爸爸,你总要求我们要不犯错误,你自己怎么也写检查呢?一句话问到了痛处,他爸爸觉得无颜面对孩子,可是他又不能拿孩子出气,抡开手掌,对准自己的脸,来回抽了好几个耳光,边抽边说:我无能,我没用,我教育不好孩子,干不好工作,我是个废物!”
我听得心惊肉跳。
“你们来得正好,我正要就这件事做一次点评,你们要不要拍?”
“拍!”我说。
点评课上,站着双胞胎和他们的爸爸。妈妈在两个多月前就离开了,到西北一个遥远的城市打工,给双胞胎挣医疗费。
杨永信从一个现场调查展开点评:“盟友们,你们当中打过父母的请举手!”
60%左右的盟友举起手,其中包括一些女盟友,谢乾谢坤两个都把手举了起来。
“家长们,你们当中打过孩子的请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