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朱景洪一时之叹,这些年的历练让他无比坚韧,不会真的被负面情绪困扰。
在皇帝灵前作此姿态是为泄压,这是正常的新陈代谢。
“陛下?”
朱景洪静坐之时,外面响起了宦官的声音。
“何事?”
吕通跪在大殿之外,禀告道:“启禀陛下,内阁又呈上了诏书,请陛下审阅!”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诏书已递过一次,被朱景洪点了几处不足,然后打回去让他们重新改。
而这份诏书,则是他登基日所颁布之大诏令,因其意义重大所以内容要慎之又慎。
“拿来我看!”
“是!”
随后,稿纸送到朱景洪面前,他便一一拿起来看。
“惟古训正道是遵,惟祖宗成宪是守……”
念出这一句,朱景洪发出冷笑,而后说道:“这一句……难道就改不了了?”
这一句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对外宣称不会折腾,会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守成之君。
在登基这样重大的仪式上,对外进行这样的表态,是朱景洪无法接受的事。
草拟的诏书已送了三次,第二次他打回去时,就直接在这句上做了标记,可内阁来了个换汤不换药。
草诏具体是由翰林院负责,但内阁肯定是详细审过,其他人装聋作哑也就罢了,连赵玉山也对此毫无作为,便让朱景洪很是失望。
“让内阁几人到弘德殿候召!”
“是!”
吩咐完这件事,朱景洪从软垫上起身,再度回望了先帝之神位,然后便转身走出了大殿。
今日热孝期满,他这皇帝便除去了孝服,换上了寄托哀思的青袍,接见大臣他也穿的这身。
首辅赵玉山、次辅郑志清、三辅叶炳维,在弘德殿等了有十几分钟,朱景洪才出现在了殿内。
行礼之后,朱景洪便示意三人起身,然后先是问了一些政事,三人各自对分管事做了汇报。
这些事聊完后,朱景洪把内阁递交的诏书拿与这三人。
待这三人又看了一遍,各自已经开始思索之时,朱景洪便从御案后起身,问道:“范仲淹有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诸位爱卿皆学富五车,可知此言有何深意?”
不知从何时开始,朱景洪喜欢在说事前,先引用名言名句开头。
此刻他用的这句很出名,范仲淹想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可三位大学士都未立刻回话。
混到他们这一步,思路比常人宽阔得多,考虑问题都非常之全面。
此时他们都可以确定,这句话跟这份草诏有关,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确定皇帝对诏书的态度。
朱景洪脸上看不出喜怒来,但三人都知“不喜”便是“怒”,所以定是对诏书内容有不满。
那么对哪里不满呢?
如此重要的登基诏书,一稿、二稿、三稿他三人都看过,而且很清楚修改的过程。
以上过程写起来长,但化为思绪只在转瞬之间。
“回禀陛下,范文正公的意思是说,为臣者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应心系家国为君分忧,参赞机要或治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