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现在有多么讨厌他啊!
过了两个多钟头,两个盖世太保说罢祝他早日痊愈,就走了。
有人给我们送来了晚饭,很不错:有肉,有白菜,有浆果,甚至每人还有一杯一种有些发酸的葡萄酒。
事情十分明显,我们在这里享受着特权。
加什凯吃得很香,我暂时也不打算死去,我很想早日恢复健康,并且设法回到祖国,只有那个爱司是顾不到吃饭了。
第二天,那两个盖世太保又来了。
看来,德国人一定是用某种办法查对了加什凯关于杀死参谋长的口供,而文件也确是相当重要的,因为少校答应为他请奖了。
加什凯把他知道的一切事情部泄露出来了。这个可恶的加什凯,他可真细心!他记住了什么样的炮兵营在什么地方.又记
住了什么样的部队经过了他的驻地,也记住了他走过的地方有什么部队,以及附近的飞机场在哪里……
本该立即把他当场处决,以便不让他把这些情报泄露给德国人,可是当时我的手边却连个木制的裁纸刀都没有……
盖世太保给加什凯拿来了一些报纸,于是他就很客气地拿给我看。这可真是一些可怕的报纸。那上面报道了希特勒匪徒在不停地向东推进,并且说很快就要占领莫斯科,其中也报道了杀死很多的苏联人。
我不相信他们报纸上的消息,可是加什凯却恰恰相反,他一味冷笑,仿佛这种消息使他感到异常高兴。
在第四天晚上那个爱司死了,这时我才明白了那位教授伸出四个手指的意思。
于是,病房里就剩我和加什凯两个人了。
加什凯几次企图同我攀谈,但我默不作声,装作身体虚弱、没有力气说话的样子,其实,实际上我已经感到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并且觉得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把这个叛徒弄死了。
盖世太保每天来看加什凯,每天都能从他嘴里弄到某些新的东西。
最后,他被弄光了,那个中尉要写的东西越来越少,加什凯已经把他能看到和记得的东西部讲出来了。但我却觉得盖世太保和加什凯相互间还都有所期待。
一天晚上,扬科夫斯卡亚女土又到病房来了。
我真不明白她在这个病院里究竞是个什么角色。当然,她也穿着一件一般的白罩衫,但是,看来她并不做医务工作。有时她竞离开好几天,有时她就在病房里闲逛,无所事事,也不怕别人看到她闲散。总之,她和病院里别的德国人比有些特殊就是了。
她一声不响地坐到我的身旁,又习惯地仿佛是透视着墙外。
病房里传来了街上的喧嚷声。加什凯仿佛在打磕睡。我打量着扬柯夫斯卡亚。
她身上有那么一种不可捉摸和难以理解的东西,我从来没有碰到过她这样的女人,而且在我所看到的一些女人身上,也没有发现过有她那种东西。我总感觉她仿佛象个章鱼,随时随地伸动着她那无形的触角。
“您可曾了解过真正的爱情吗?”她突然用英语问我说。她在这个医院里总愿意同我讲英语。
“当然喽。”我说,“哪一个象我这样年纪的男人……我30岁,还没有结婚……”
“不,我不是指那种一般的,规规矩矩的爱情。”她执拗地打断了我的话,“您曾否爱一个女人直爱到忘掉了理智、名誉和良心……”
我想,她又在打算同我搞鬼,我不免又要受她的害……
但是,也不该使她失望啊。
“我不曾那样爱过,”我犹疑地说,“大概是未曾那样爱过,我还没有遇到过那样的女人……”
我想,不可以靠着她跑出去吗?
“可是您能否爱我呢?”她突然毫不隐讳地问我说,“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如果我也同意为您……”
我转过头去瞧了瞧加什凯。
他直打呼噜,一定是睡着了。
“他睡了,”杨柯夫斯卡亚很不经心地说,“而且他也不懂。”
“很难说,”我犹疑地回答说,并且想争取一些时间,就补充说,“我们以后再谈吧……”
“如果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当女人们向他提出这种问题的时候,他是不会踌躇的。”扬柯夫斯卡亚不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