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努里的惊呼是心里感情真实的反映;也许,只是为了凸现厥仁谋对新泰实业公司的特殊关照,而主动配合厥仁谋导演的剧情而做出的动作,故意大惊小怪罢了。丁之光对努里的抱怨与夸张的表情视而不见,这本《立项书》的复印件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要是在泰国,厥仁谋的此种行为属于泄密,是要被处分惩罚的,甚至要被法院传唤起诉的。然而,这是在中国,厥仁谋纵然再多印十份,也不必承担法律责任,反而美其名曰“与建设者事前沟通”。从另一个侧面来说,可以看出厥仁谋不但讲义气,甚至有些胆大妄为了。此人可以视为公司今后的合作者,该给他进补的时候就进补,该喂饭时就喂饭。
《立项书》厚厚的附件中,有全线公路改造路线的走向图,各路段大小桥梁涵洞的分布图,各路段土石方数量表。得到了这些资料,不仅了解到了全线公路改造的基本情况,而且不必等到招投标程序开始后才能对各路段工程进行评估,现在就可以派有关工程人员到现场进行实地考察,为将来赢得中标而进行充分准备。厥仁谋的这份礼不能说不丰厚。丁之光心知肚明,这套《立项书》及其附件,厥仁谋是送给曼琴而不是送给他丁之光的。也许当初厥仁谋告诉曼琴,他要送的礼物正是这套《立项书》,而不是马兰花。这小子真是情迷心窍,难道“爱”真的具有如此大的魔力么?它能让人不顾社会道德和国家法律制度的约束而随心所欲,铤而走险,甚至出卖自己的灵魂么?
。。
第十六章 花果山客人(5)
丁之光不赞成、不支持曼琴卷入与厥仁谋的感情纠葛的旋涡中。这种由一厢情愿的爱所产生出来的“副产品”是不可靠、不长久的。万一将来厥仁谋一旦发现自己与曼琴的爱成为“不可能”的话,会不会因爱生恨,并将心头之愤发泄到新泰实业公司及我丁之光身上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就必须采取预防措施,以防日后厥仁谋翻脸不认人。
当他随便翻阅《立项书》附件时,无意中发觉了努里的眼中喷射出来的贪婪的目光,明白努里的大惊小怪不是厥仁谋“爱情交响乐”的二重奏,只是弦外的杂音。从中暴露出了厥仁谋与努里之间的“肝胆义气”,只是利益交易中的相互利用。丁之光打算使用计谋,来引导厥仁谋与努里之间的关系的发展方向,以从中谋取自己的利益。
丁之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将这套《立项书》及其附件的复印本放进办公桌抽屉里,说:“厥主任给我们送来了及时雨啊,该怎样感谢你呢?”
“朋友之间讲‘感谢’,就显得生疏了。”厥仁谋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能知道我的心就行了。我这个人啊,‘义’字当头照,帮助朋友,愿学当年宋公明。”
“好一个‘义字当头照’!”丁之光高声赞赏,“今天中午,我们大家要为这个‘义字当头照’不醉不休!”
丁之光重回沙发坐下,亲自为厥仁谋的茶杯里添了茶水。
“丁董事长太客气了。”厥仁谋态度诚恳地说,“谁叫我们是忠肝义胆的朋友呢?我这个人送佛送到西天,帮人就帮到底。这个公路改造工程是块肥肉,油水丰厚着呢,谁不睁大了眼睛盯着它?要想吃了这个工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最关键的就是招投标这一仗了。”
“我知道厥主任既能少年得志,必定神通广大,再大的难事到了你的手上也玩得开。”丁之光态度虔诚。为了让厥仁谋死心塌地为新泰实业公司作出“无私奉献”,他不断给厥仁谋“戴高帽子”。他说,“你几乎要成为我崇拜的对象了。帮助我们承揽下公路改造工程这件事,我相信厥主任一定胸有成竹,只看要如何呼风唤雨了。我丁之光不是个过了河就拆桥的人,心中自有一本《感恩簿》,对厥主任无私援助的功劳不敢忘怀,会一笔一笔记上簿子。”
“不是我吹牛,我有丰富的交际资源,三教九流都有我的朋友。这个世界里,谁不是靠着朋友的帮助才支撑着自己的事业?朋友多了好办事,朋友多了路好走,林子大了才能挡风雨,才能共同发展。就拿这个公路改造工程将来的招投标来说吧,我甚至可以插手到招投标小组里去。丁董事长尽管悠闲地仰着头,等待着王母娘娘的蟠桃从天而降,直接准确无误地落入你的碗中。”
“我对厥主任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丁之光双掌抱拳,行了个江湖中人流行的礼。
“这个世界有谁不要人帮忙呢?还不是我帮你,你帮我?”厥仁谋话锋一转,“丁董事长公路改造工程承包到手后,也要帮我一个忙。说白了,我受计委大老板所托,与你商量个事。”
“讲。”丁之光摆了个手,显得慷慨激昂,仿佛这段干线公路改造工程已经被他承包到手似的。
“我的大老板有个朋友,是干建筑行业的。以前嘛是建房,现在想换换口味,到公路建设市场一显身手。正好遇上我省大搞基础建设时机,给他提供了表演才华的舞台。丁董事长要是能拿到公路改造工程项目,分包一点点工程给他干,比如在总工程量中划出百分之五的工程量什么的,也就够他啃的了。”
“行!”丁之光答应得很爽快。即使厥仁谋不送这套《立项书》,没答应将来在工程招投标上予以配合支持,只要是省计委大老板交待的事,他丁之光有胆量与之对抗吗?他说:“能是你们省计委大老板的朋友,一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自身有叱咤风云的本领,就是头上装有‘天线’的人物,对这种人要亲近都来不及呢。”
第十六章 花果山客人(6)
“丁董事长能有如此超人的见识,定能在中国取得辉煌业绩了。”
“厥主任跟他也交情匪浅了?”
“非常遗憾,我只听过他的大名,没有见过面,逢年过节倒都有收到他的礼品。听说他是我省青玉县建筑总公司的总经理,名叫徐仁虎。”
听到常常在梦中能把他惊醒的名字,丁之光的心肺像被雷电一击。要不是这几天连遭“奇遇”,神经系统已经被那种雷电击打得麻木不仁了;要不是他善于隐藏自己的感情,善于伪装自己的表情,一定会从沙发上蹦跳起来。青玉县是他的故乡,而“徐仁虎”这个名字甚至比“格林逊”更令他刻骨铭心。然而,他还是追问了一句,尽管说话时的表情不显山不显水,平静得如同无风时的湖面:“你说他叫什么?”
“徐仁虎,就是不吃人的仁义之猛虎。莫非丁董事长认识他?”厥仁谋反倒有些惊讶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丁之光像是自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