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就不用客套了。郑济田说:“我那个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小子这次闯的祸大了。”
丁之光不能再推说自己不知道此事了,否则,就显得虚伪了。他坐正了身子,认真地说:“郑公子只是将胎儿踢落,胎儿从法律的角度来讲,不等同于正常人,不能理解为杀人。”
“人言可畏啊,即使不构成人命案,也要定个‘重伤害’。我已经到医院查实,周元春肝部破裂,光这一项也算是‘重伤害’了。”
“能否用重金封住医生的口,大事化小事?”
“晚了一步。当我到医院时,那个赵天泉已经将周元春受伤状况的材料取走了。”
“真神速。”
“还不是为了要搞我?现在机会来了,他们要下重锤了。”
“郑局长手握望海市治安大权,亲信、知己多位列公安要害部门,难道无法通融吗?谁没个三灾六难?你帮我,我帮你,官官相护,大家不都没事?”
“触犯法律,非同儿戏。这个世界,讲义气话的人多,干义气事的人少。”
“郑局长手眼通天,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倒是有一个,正是我今日拜访丁董事长的原因。”
“郑局长抬高我了。”丁之光轻轻地笑了笑,“我一介商人,在中国每走一步都需要人扶持。虽算不上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却也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领。郑局长不是急糊涂了吧?”
“现在摆在万群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去自首,二是避风头。去自首嘛,九成九是要去坐牢,就怕他从小娇生惯养,受不了牢中苦。而且,他的母亲一听说儿子要坐牢,哭得天昏地暗,凄风苦雨,像要永别似的。避风头嘛,就要身背‘逃犯’的罪名。一旦离开父母,漂泊四方,当个流浪子,也要吃尽苦,受尽罪。二者对比,两害择其轻,避风头尚有自由,去自首就身不由己了。”
丁之光眼珠子转转,似乎动脑筋,要为郑济田的决策参谋点意见。他说:“暂时避风头,可以给郑局长留下平息事态的时间和空间。对郑公子来说,深山老林的空气比牢中的空气要新鲜多了。”
“你也认为避风头好?”
“主意还是由你自己拿。我认为,时间能够消磨人的记忆,时间能够扑灭人们心头的怒火,化解仇恨。”说到此,丁之光的话声停顿了一下。因为他扪心自问,时间真能化解仇恨么?自己为什么对当年的深仇大恨记忆犹新呢?现在不是思考自己问题的时候,他继续说,“只要避过了风头,郑局长完全有可能扭转乾坤,变被动为主动,为郑公子创造出一片新天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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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偷梁换柱(5)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今,只有丁董事长能够帮我这个忙了。”
“我有这个能耐吗?”丁之光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毛病,“把你的儿子藏在我这儿?藏在我的公司保险柜里?”
“如果只想让万群东藏西躲,成日里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今日就不必登门拜访了。”郑济田注视着丁之光,似乎在捕捉丁之光感情变化的轨迹,“只能把万群送出境去,让他到外面的世界去。”
郑济田的心中显然已经有了一整套让儿子出逃的计划。当然,到了国外,也许有适宜郑万群生存的土壤和自由活动的空间,甚至有可能成就一番事业。他丁之光的经历,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也许是天理报应,郑济田居然找上仇家索要锦囊。好!就要让你郑济田的精心策划化为东流水。丁之光装成了糊涂的样子,眨了眨眼皮,说:“我将郑公子装进行李箱里带上飞机?机场不是有安检吗?其实用不着这么复杂,出入境大权不就掌握在你们公安的手中么?要搞本出境护照,就如到森林中摘一片树叶一样,不是很容易么?”
“昨天晚上发生在美食园里的事,全城已经沸沸扬扬,中国别的不发达,在民间传播小道消息的速度比电子计算机运转的速度还要快。平乐公安分局已经立案了,丁功勉临调前还要踢我一脚,让赵天泉办这个案。这个王八蛋,铁了心要跟我作对了。既然立了案,要到出入境管理处办出境护照,不是那么容易了。说不定丁功勉早就跟出入境管理处打了招呼,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万群钻进网里去了。”
“不会吧,你俩今后在同一幢办公楼办公,低头不见,抬头见。电梯里的面积才三平方米,一震动,头碰头了。他能一点人情也不给?”
“丁功勉这个人,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会给人留下什么面子的。那一年,他的亲侄子在老家因土地问题的争执,把一个同村人打伤了,只是外伤,身上擦破点皮,大不了是个‘轻微伤’。侄儿跑到望海市来,请他给当地派出所讲个情,放一马。你猜怎么着?他不但不讲情,还通知当地派出所派干警来,把亲侄儿带回去了。亲侄儿被行政拘留了十五天,赔了三千多元的医疗费。亲侄儿从拘留所出来后,跑到望海市,把丁功勉骂了个狗血淋头。你说,像他这样的人,能给我留面子么?”
“如此说,这个人不是患有先天性疯癫病,就是头脑中缺一根筋。”丁之光说话的表情一本正经,很严肃的。
“丁董事长一定要帮我这个忙。”郑济田也许平日发号施令惯了,讲这哀求人的话,声调高低不平,似乎很不习惯。
说了半天,郑济田还没把请求帮忙的事项说个明白。丁之光像罩着一头雾水,弄不懂郑济田葫芦里卖的是啥狗皮膏药?他摊了摊手,说:“我不是上八洞神仙,七十二洞鬼怪,能有什么翻云覆雨的妙法?你别打哑谜了,我这个人笨,猜不着,直说吧。”
“你不是从泰国调来了一队装修队伍吗?”
“有啊,郑局长从何得到的消息?中国公安不得了,都长着二郎神的三只眼了。”
“先别问我是如何得到的消息,一时我也没办法向你解释清楚。从泰国来的装修队伍中,有一个名叫优巴沙·阿典的年轻人,长得跟万群很像,只是皮肤黑了点,而且年龄相仿。只要我做足了方方面面的工作,万群完全有可能拿着优巴沙·阿典的护照出境去。一旦出了境,不敢再要求丁董事长给找块遮身之地,自有我国外的朋友到泰国首都国际机场接走万群的。”
丁之光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郑济田家中厅堂壁上的那幅《清水庄山水摄像图》。郑济田纵然老谋深算,想借助国际犯罪集团之手让儿子逍遥法外,没门!丁之光的心中冒出“嘿,嘿”的冷笑,脸上的表情却凝重沉思,似乎在认真思考着郑济田的请求。郑济田心中的那十三杆算盘打得蛮精,想通过我丁之光之手,来个冒名顶替鱼目混珠,让儿子逃出国境,溜之大吉,既免除了儿子的牢狱之灾,又可以将我丁之光逼上贼船。被郑济田掌握了把柄,将来岂能不乖乖地听从摆布?万一在运作过程中出了意外,郑济田来个死不认账,一桶水全泼到我丁之光的身上,把我拉去为郑万群垫背,这如意算盘精得出了谱。李鬼找上李逵卖斧,郑济田不仅找错了人,而且瞎了眼。我丁之光不是不谙世事的三岁小孩,没事找事,拿根绳子结了个套,套上自己的脖子,然后将绳子的另一端交给你郑济田,像一头牛似的,随意被牵着走。且不说智商高低,自己是个经历了无数次的惊涛骇浪而挣扎过来的江湖中人,岂能不知个中厉害?何况,郑万群出了事,也许正是佛祖要为我丁之光出气,遂了我的心愿。当然,这其中也有我故意促成的因素。昨晚要是听从了施仁芳的话,早那么几分钟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