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陛下可辛苦?”李乐兮在不经意间又转过脑袋,悄悄地回答,又悄悄地问,语气里带着羞涩,又凝着担忧。
高台上坐满了高官,他们一面看着壮士比武,一面在注意帝后的动向。
楚元拉着皇后朝后坐了坐,试图隔绝那些耳朵,同皇后压着声音说道:“是挺辛苦的,朕跑死了几匹马。”
“这……”李乐兮说不出话来了,马都累死了,何况是人呢?她不觉担忧,想到什么就说:“那你身子可好?”
“朕的身子好,不会累。”楚元高兴地说了一句,又贴着皇后肩膀说话:“朕让冀州出兵了。”
只此一句,也不再说具体的事情。李乐兮等了等,见她没有再说话,也不好继续问,还是夸了楚元一句:“陛下风姿绰约,爱民如子,必是个好皇帝。”
“朕不想做什么好皇帝,只要大齐在朕的手中可以继续绵延,朕便知足了。”楚元自信,长久的自卑在这次冀州之行中散去了,她自信地认为自己是勤勉的皇帝,将来会是好皇帝,还会与皇后长命百岁。
她攥住皇后的手,悄悄问:“你可想要孩子?”算一算,李三的孩子快生了,她直接说道:“你若喜欢,就等李三生下孩子,过继至你名下。”
“不要,我恶心。”李乐兮直接拒绝了,李三和恒王的事情让她到今日都觉得难堪至极,别说的过继,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高台上两个壮汉正打得激烈,不少人都提着一口气。楚元也在认真看,皇后的回话并没有让她很在意,她更没有及时回答,而是等到分出胜负,她松了口气,才回道:“你不要就罢了,朕也不喜欢恒王的孩子。”
李乐兮不信这句话,倘若不喜欢又怎么会思考,或许李三的孩子是最合适的,毕竟楚元是女子,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李乐兮到底还是心软了,同皇帝说道:“要不就这个孩子。”
“不了,朕再想想。”楚元拒绝皇后,既然恶心又怎么会喜欢,不必委屈自己。她怕皇后多想,又说道:“皇叔家有个孙子,粉白可爱,朕让人领进宫来看看,你若喜欢就留下。”
“陛下,你才十八岁,早了些。”李乐兮蹙眉,楚元还小,可现在说的话就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
楚元回过神来,目光从比武场上挪了回来,落在皇后身上,不满道:“储君要从小培养,先帝去得早,朕就吃了大亏呢。”
她说起吃亏的时候还皱着眉头,好似是真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逗得李乐兮抿唇浅笑,原是一件好事,让她想错了。
“好,都听你的,那您告诉我,今日是在做什么?”
“今日啊,是朕心血来潮,想在民间挑些功夫好的汉子入军营操练,也当是选拔人才。”
李乐兮也猜出几分,又瞧着场地左侧有一箭靶,箭靶上有一箭插入红心,她下意识就问:“那是陛下射中的吗?”
“皇后好眼力,那是朕为鼓励百姓所射。”楚元自信道,她的骑射功夫是从小就学的,营中将士没有几个能超她。
李乐兮盯着那支箭,无端笑了,“陛下有空记得教教我。”
“皇后学这个做甚,日后朕在不会让你身陷囹圄的,学了会很累。而且臂力是从小学为好,如今你再来学,会事倍功半。”楚元不赞同,其实她不喜欢这些骑射,每日起早,连觉都睡不好,再看恒王,不练骑射,每日都会睡到天色大亮。
可先帝说她是太子,就该拿出比旁人多一倍的时间与努力,这样才能早日学成。
确实,时至今日,恒王都不能和她比。
李乐兮未曾想楚元会拒绝,二月初二那日,楚元一杆银枪在月光下挥出蛟龙般的气势,实在是让人太震撼了。
“陛下觉得累?”她以为楚元不会觉得累。
楚元轻笑:“累,会很累,朕近日有空,不如教教皇后,你学上两日,就知道了。”
李乐兮听到话后,略有些吃惊,“陛下得空了?”
“嗯,清闲不少,朕想带你出宫玩,可你想学射箭,朕就听你的。”
李乐兮略有些失望,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不能再改了。
这时,比武场上停了下来,无人再敢上台。她凝思去看,身侧的人影晃了晃。
楚元要亲自上场比试。
李乐兮不担忧,笑着看向步履生风的君主,明明是青春明媚的少女,却活成了沉稳威仪赫赫的皇帝。她似展翅的雄鹰,又似高飞的凤凰,美而让人心生仰慕。
台上的是一青年,面色清秀,穿着箭袖,见到皇帝上台,又凝着对方纤细撑不起来的腰杆,他笑了,脑海里在快速想着怎么让皇帝输得体面。
皇帝走到兵器架前,径直选了一把梅花枪,枪身通体银白,青年脸色变了。
李乐兮就静静地看着皇帝耍威风,笑了笑,却见一少女走来,略有些眼熟,她直起精神。
百里沭受师父嘱咐前来给皇帝送测算的结果,踏上高台,俯视众人,陡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自己一步步走向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