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弦看上去想笑,却最终没有笑出来,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他没有救你,木慈,他没有选择救你,明明都是你,为什么他不肯救你。”
“过来。”木慈说,勉强张开手臂。
左弦很温顺地凑过来,靠在他的胸口,像个委屈又无助的幼童。
“他只是原谅你了。”木慈轻声道,“所以才把我送回来了,不管是哪个你,他选择救你,他没有真的把我夺走,而是让事情重新回到正轨上,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倒也没有必要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左弦稍微被安抚住了,低声呢喃,“我差点被吓死,还以为他决定跟你同归于尽。”
木慈诡异地沉默了片刻,那些记忆碎片开始陆陆续续地回归:“这可能是个意外。”
医院的消毒水味不管什么时候闻起来都很不舒服,木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舌根泛起输液后特有的苦味,医生来查房后简单将情况说了一下,他的运气还不算坏,没什么大事,轻微脑震荡,还有点皮下血肿,不过很快就能自我吸收。
这多亏了左弦在路上就拨通急救电话,他跟救护车同时抵达,就医及时,医生也处理得当。
不过虽然没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失忆或是起一个大血块压迫神经,但卧床休养是必须的,最好是住院。
医生说的话,基本上木慈都没有听进去,倒是左弦听得格外认真,还把医生送到了门口,这才折回来重新坐在那张椅子上当看护。
“想喝水吗?”左弦问。
“不想。”木慈恹恹不快,“我嘴巴里糊糊的,很不舒服,暂时不想进食。”
左弦盯着他,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可从来没想过这种,我们居然会在医院度过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二十四个小时。”
“相信我。”木慈干巴巴地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不过我猜这个意外来得不是时候,他没请假,很可能会被辞退了。”
左弦又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奈地摇摇头:“睡吧。”
这句话仿佛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魔力,木慈的确感觉到眼皮开始沉重,他在入睡前抓住了左弦的手,眯着眼睛看过去,凝视自己的恋人,轻声安慰他道:“这样对我们也许更好,左弦,我们本来就更适合这些。”
这些伤痛,这些苦楚,这些绝望……这些迫在眉睫的死亡,而不是去享受那些美好的希望,跟生活的宁静。
那些太具有诱惑力。
在这方面,温如水就比木慈能干得多,她知道了意识变化的事情后,很快就解决了这个麻烦,等到中午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女人了。
温如水甚至还带了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来探望,只可惜探病的卡片是花店统一赠送的,只有签名是她自己的,毫无半点诚意。
“你就不能手写吗?”左弦强调道,“心意,心意啊。”
温如水冷哼一声:“我撇掉了工作跑来找你们,你觉得这还不够说明我的心意吗?”
“又不是你的工作。”左弦松了松肩膀,“你也没什么损失。”
温如水懒得跟他抬杠,而是看着病床上熟睡的木慈,眉宇间流露出些许忧心忡忡:“他的情况怎么样,还好吗?”
“没死。”左弦说。
温如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沉默片刻后说道:“他是,怎么回事?”
“意外。”左弦已经完全搞清楚之前的来龙去脉了,“出了点岔子,不过好歹结果是一致的。那你呢?你觉得怎么样,不可惜吗?”
“有什么关系呢。”温如水略带讽刺地看着他,“这个世界对我来讲有差别吗?”
左弦沉默了一会儿,他身上的活力随着木慈的回归再度涌现:“起码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夏涵?”
“他们都不是我的那个。”温如水说,“不是只有爱情才特殊,才不可替代,左弦,友情也一样,如果我漠视他们的死亡可以被取代,那就太可悲了,我不需要活着的人来顶替我心里的空缺,我……我也不能接受他们像零件一样被更换掉。”
左弦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温如水这么排斥这些情感了,因为温如水根本不想留下,她只是不像木慈这样做,而是安静地蛰伏着,于是顿时来了兴趣:“方便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换过来的吗?”
“她找了个心理医生催眠自己。”
“噢——”
左弦忽然看向了木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