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景洪有责问之意,陈云泰立刻跪拜道:“今日臣从牟尼院出来,路上遇到了几个人,当时并未往心里去!”
“回来之后臣回想起来,发觉他们行为有异常,细想之下方记起来,那些是西城千户所的人!”
陈云泰这番话是说,这情况他也是刚发现,朱景洪也不好过多责问。
当他思索着,如何摆平西城千户所时,只听陈云泰接着说道:“看他们的行踪轨迹,怕是比臣等还要早发现此处!”
“近两年来,西城千户所斩获颇少,按理说遇着白莲教该即刻缉拿才对,偏偏他们并未动手!”
听到这里朱景洪总算明白,陈云泰这厮不是简单陈述事实,而是想要说点儿什么。
“所以这很反常!”朱景洪答了一句,此刻他反而不心急了,等着陈云泰接着说下去。
“正是……而恰恰今日领队那人,臣记起来是西城千户所百户章万安,据臣所知乃是指挥同知张乾心腹之人!”
对于张乾这样朱景洪也知道,乃是他好兄长的心腹之人。
老六的人发现了白莲教没抓,有放任其与贾家联系的嫌疑,而贾家又是太子的岳家,这里面事情可就大了。
白莲教是头一号反贼,是本朝十几位皇帝着力清剿的对象,如果传出太子和反贼勾结,那太子名声也就真的臭了。
这里面对朱景洪而言,确实有可以利用的机会,或许借机把两位兄长搞垮也不是没可能。
当然了,要对此事加以利用,他首先要摆平的是眼前这人。
目光平静,朱景洪徐徐说道:“所以此事……你觉得该怎么办?”
在陈云泰看来,这件事有两种处理方式,要么帮太子点明牟尼院是反贼,要么帮睿王借机陷害太子。
而无论哪一种,都将收获到人情,对朱景洪都有好处。
陈云泰本人更倾向后者,因为太子已经是太子了,帮他其实算得上是锦上添花。
而帮睿王坐上太子乃至皇帝,则无异于是雪中送炭,这样一来好处可就太大了。
“臣以为……或可静观其变,根据实情再做决断!”陈云泰极为谨慎答道。
而所谓的静观其变,其实就是放任老六设计太子,到时候再做决断就迟了。
对此朱景洪不置可否,而是冷眼盯着案前跪着的陈云泰。
本来陈云泰还自鸣得意,但朱景洪冰冷的目光,却是让他遍体生寒,下一刻立即叩拜了下去。
他忽然意识到,这位十三爷与太子睿王乃是同胞兄弟,又岂会放任两位兄长死斗。
自己出的这馊主意,岂非是离间天家血亲,这是诛族的重罪。
陈云泰啊陈云泰,亏你自诩为谨慎,今日岂非是自寻死路……
“此事你该向南千户所和北镇抚司禀告,如何处置也该你的上官来定,为何要让我来决断?”
是啊,为何呢?总不能说自己是献媚邀宠吧?此刻陈云泰努力给自己想着理由。
既然已决定投靠十三爷,那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吧,反正如今已没了退路……陈云泰再度下了决心。
而且此刻陈云泰也意识到,这或许是朱景洪在试探自己。
毕竟这位若真是敬爱兄长之人,依着他的脾气早一刀斩了自己,又岂会来问这些无关紧要之事。
想通了这一点,陈云泰抬起头来,郑重说道:“王爷于臣知遇之恩,从金陵到京城,臣屡受王爷简拔,臣一心感念王爷恩德!”
“此番事大,王爷又牵涉其中,为让王爷全身而退,臣自是要先向王爷禀明!”
陈云泰的这番话,道理上其实说得通。
朱景洪进入牟尼院,还阻挠了锦衣卫查案,这一情况会很快传进睿王耳中,如此他也确实算牵涉其中。
经陈云泰这一解释,他已完全表明了心意,接下来就看朱景洪如何处置了。
“我能相信你?”朱景洪又问道。
“臣本蝼蚁,王爷抬手可灭,臣又岂敢蒙骗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