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女郎年约三十几许,一袭曳地红梅拢烟裙,裙摆散开烟笼雾罩似的,褪去小娘子的青涩,更有股熟透的韵味。一双杏眼微弯,笑时便觉得甜得盛了蜜一般。
墨如晦已经惊喜地站了起来:“阿思!”
鬼谷子被打断也不恼,笑呵呵地抬头,蒋思娘已经乖觉地住了口,站到一旁:“师傅,对不住,你再来一回。”
麇谷居士冷哼了一声:“焉知你不是故意挑这个时候?”
蒋思娘朝天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你这个无聊的臭老头?”
“成了,信伯,阿思,等师傅批完再吵。”
墨如晦难得地对堂下睁着一双雾煞煞眸子的新任小师妹起了一点愧疚,蒋思娘是她带回来的,回来时机……很不巧啊。
玄门一道,最是讲求时机、变数了。
差了一毫一厘,结果都会失之千里。
鬼谷子挥手道:“不必另算了。”
他敛容肃目,从首座上居高临下地看来,眉眼便天生带了悲天悯人的模样:“卿本凤命,奈何一足落地,徒惹邪肆作祟,以至命运多舛。生有三劫,一劫已渡……”
苏令蛮猛地一惊,下意识回头看,却一眼撞入了杨廷暗潮翻涌的双眸里,他沉沉看着她,似是要钻头皮肉筋骨似的看穿她。
若她是凤命……
杨廷是帝命……
苏令蛮一时不辨心中滋味,却听头顶鬼谷子道:“若渡得过,自然姻缘美满,余生安康。若渡不过——”
鬼谷子咳了一声,面上生气显见弱了下来。
墨如晦唬了一跳,鬼谷一门中,真正能入得玄门的,除开师傅,便她一人,清楚不能继续,忙起身扶了他:
“师傅,慎言。”
苏令蛮叩首,虽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幼时走街串巷的老道亦常唠叨一句话:世有常伦,不当破之。
“师傅,不必再言,阿蛮……明白了。”
蒋思娘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扶过鬼谷子道:“师姐,你先在此主持,我扶师傅回去歇息。”
麇谷居士喏喏难安:以前批命之时,师傅至多不过两句,逢清微才多了几言,可到阿蛮这,批语长了许多不说,还劳神劳力,不该啊。
杨廷亦上前几步,目露关切,问墨如晦:“师傅他……可还好?”
墨如晦心跳如鼓,可每逢与师傅相涉之事,便是一团迷雾,从前阿廷的命数是,如今阿蛮的命数……
亦是。
她摇头道:“许是要休养一段时间,小师妹,此事与你无关,莫要被阿思影响了心情。”
命之一道,玄之又玄,师傅这般,似是折了元气,但也实在怪不得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