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北楼”是晋阳城内乃至整个并州最大的一家酒楼,隶属于太原王氏的产业,每天客来客往络绎不绝,每年不知道为王家创造了多少收益。
或许正是因为看中了这一点,萧恪在入主晋阳不久,便选择在“望北楼”摆下筵席,宴请城中大大小小的世家和豪强。
这些世家大族和地方豪强在收到萧恪派亲兵送来的请柬之后,并未因此感到受宠若惊,一颗心反而因此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原因也很简单,顾家之所以能够割据并州多年,离不开他们这些并州世家和豪强的支持和拥护,正是因为他们向顾家提供了大量的钱粮,供顾家用来招兵买马,才让顾家一步步坐大,甚至一度占据了洛阳,与另外几家朝廷分庭抗礼。
而顾家也投桃报李,不断重用并州的世家和豪强子弟,让他们占据了朝廷和并州的大量重要官位。
这本是一桩两全其美互惠互利的好事,可随着顾家的败亡,如今洛阳和并州都易了主,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自然不知道萧恪会如何看待和处置他们这些曾经支持过顾家的世家大族和地方豪强,更担心萧恪会因他们支持过顾家而为难他们,因而心情一个比一个忐忑。
可尽管如此,这些世家大族和地方豪强却没有一家敢拒绝萧恪的邀请,
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果萧恪当真因为他们之前支持过顾家而要跟他们秋后算账,他们就算是想躲也是躲不掉,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相反,如果萧恪设宴是为了安抚甚至拉拢他们这些并州的世家和豪强,他们若是不去,反而是家族错失了一个发展壮大的机会,到时候子孙后代都会恨死自己的。
毕竟谁都清楚,如今最有希望一统天下开创不世基业的非萧恪莫属,谁都不敢在这种时候惹怒这位将来新王朝的天子。
虽说筵席是定在晚上,但在下午时分,“望北楼”门口已是热闹非凡,来往的马车络绎不绝,将酒楼门前本来很是宽敞的街道拥堵得水泄不通。
大家都是彼此心照不宣,赶早不赶晚,生怕误了酒席,到时候惹怒萧恪事小,连累整个家族事大。
只是他们一下马车,看到酒楼外面站满了披坚执锐的士兵,本就有些忐忑的心忍不住更是一紧。
虽然代表萧恪出来迎接他们的几位军中佐吏解释说这些将士是为了保护大将军和诸位贵宾的安全,可是看着这些士兵一张张神情肃穆的面庞,前来赴宴的客人心情还是越发复杂。
这些客人一个个进入酒楼落座之后,看着桌面上琳琅满目的美酒佳肴,却没有一个人敢动筷子,同桌的人大多在相互交头接耳,私下小声议论萧恪宴请他们的用意。
而身为并州世家大族之首,太原王氏的家主王绂自然也在邀请之列,而且似乎萧恪的人还很照顾他,给他安排了一个最靠近主位的座位。
只是他看着空荡荡的主位,心中不住在揣测萧恪宴请他们这些并州世家和豪强的意图。
因为根据他的了解,之前萧恪不管是夺取兖、豫、冀、幽等州,还是在攻下洛阳之后,都没有设宴款待过当地的世家和豪强,如今在夺取了晋阳之后,他却破天荒在城中摆下酒席宴请城中的世家和豪强。
说萧恪设下鸿门宴要在宴会上对他们这些支持过顾家的人不利,他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如今整个晋阳城都在萧恪和徐州军的掌控下,如果真想对他们不利,直接派兵上门拿人甚至抄家就好了,何必还要如此大费周章摆什么酒席呢。
况且“望北楼”使他们太原王氏的产业他昨天晚上也将“望北楼”的掌柜叫去王府问话了,得知食材和酒水都是酒楼派人去采购的,做菜的也是酒楼的厨子,甚至连端菜上桌的都是酒楼的伙计,萧恪的人并没有经手,基本上杜绝了在酒菜中下毒的可能。
可如此一来,王绂反而越发摸不清萧恪宴请他们的意图,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宴请他们这些并州的世家和豪强,借机拉拢他们,从而迅速稳固他对并州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