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营帐一趟。”清润声音低得不能再低,易宸璟紧紧握拳,声调竟有几分发颤。
能让他有如此反应的人不多,眼下也就是那位风头尽出、光芒耀眼的皇子妃了。萧百善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听见易宸璟后半句话,心立刻凉了半截。
“绮歌……她也有伤在身。”
光线昏暗的营帐内,白绮歌侧身静静躺在软榻上,苍白脸颊上双目紧闭,轻颤睫毛与紧缩眉头间隐约可见一丝痛苦神情,背后,一片血色渗透衣衫染红软榻。
得知军中出现怪病时她就觉察到,自己的情况不太妙,那道算不得严重的伤口几天来就没有愈合过,无论涂抹多少止血药膏都无济于事,与其他伤兵症状完全相同。失血过多会导致死亡,哪怕只是小小一道伤口,不能及时止血的话终归是死路一条。
帐帘被猛地掀开,阳光刺目,白绮歌抬手遮挡,几不可闻一声叹息。
他,终于还是发现了。
“这几天你避着我就因为这个?”指尖蘸起软榻上粘稠血迹,易宸璟平静得可怕。
最近白绮歌总不肯与他亲近,夜里休息也防着什么似的距离老远,他原以为她还在生之前的气,却不想真相如此残忍。
这是致命的伤,致命的毒,她却沉默着,不向他提起只言片语。
“你是想等死了之后才让我知道?看着你的尸体懊悔为什么没有更多关心你、在意你,是不是?”擦去指尖血迹,易宸璟垂下眼帘看着白绮歌,生或死在口中仿若毫无重量,面容木然得如同死水。
毫无来由地,白绮歌一阵心慌,以及心痛。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这点小伤死不了——至少在你得胜归来之前我不会有事,我保证。”开口,声音沙哑,苍白无力。
多么脆弱的谎言,惨白脸色,疲倦无法恢复的身体,甚至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坚持陪他策马沙场,只能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默默助他一臂之力,到了这时还要说没关系吗?易宸璟说不出心里是怎样的感觉,五味杂陈,酸涩凄楚,所有,都深深埋藏在平静表情之下。
出人意料地伸手,嗤啦一声撕裂染血布帛,全不顾大片血污是否会脏了衣袖手掌,易宸璟将白绮歌死死抱在怀里,心如刀割。
“就算我求你,珍惜自己的性命,好吗?只有你……”
第155章 死生契阔
她没有珍惜自己的性命吗?
白绮歌些许茫然,心底却又有几丝清明了然。
也许是吧,从那天披甲上阵、为救易宸璟奔赴沙场开始,她似乎总在生死边缘徘徊,自己竟全然没有注意到。她本是个爱惜生命的人,当初为了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现在是怎么了?是什么导致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呢?
不知不觉中,为谁改变许多。
“我并没有找死,这伤暂时还不至于夺人性命。”于耳边轻柔低劝,白绮歌支开身子努力安抚易宸璟情绪,“之前我以为伤口难以愈合只是调养不当,早知道其中暗藏玄机的话哪会拖延到现在?我看这事多半与易宸暄有关,倘若真的涉及毒物,所有中毒的人还要尽早想办法治疗才行。”
易宸璟听不出她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但至少白绮歌表明了愿意接受医治的态度,单凭这点他就安心不少。深吸口气收回刚才的焦躁激动,易宸璟打量着白绮歌背后伤口,如大夫所说,那伤口边缘不是正常的肉色,而是异样的白,微微外翻的皮肉就像被撕碎的白纸,根本看不出有血液涌动,更别提愈合迹象了。
“早晚我会杀了他。”
“他”指的是谁不言自明,白绮歌惊的是他语气,狠厉阴冷,咬牙切齿,仿佛是恨一个人恨到了骨子里,巴不得食肉喝血、挫骨扬灰,丝毫不像他该有的气息风度。
他是要成为王者的人,这般表情不该有,这般凶狠不可留。
扯过薄毯披在肩上,白绮歌指尖点着易宸璟眉宇间褶皱,想要把紧缩的眉头按平:“事情还未查清前也不能断言就是易宸暄做的,一切还要等回到帝都才能与之计较,现在你该想的是如何剿灭霍洛河汗国。这样好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