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齐早有准备,他回身接住顾孟成的拳头,镜片之下,他眼中是彻骨寒霜的冷意,“我来不是找你叙旧。”
顾孟成收手冷笑,“不是黎湛,谁他妈和你们有旧。”
季修齐听到他再提黎湛,抬手便是一拳挥到顾孟成脸上,“你没资格提他!”
季修齐这一拳毫不留力,顾孟成嘴角巨痛,破皮流血了,他二话不说,反手也回击季修齐一拳。
季修齐眼镜歪了,顾孟成揪住他衣领,“你他妈又有脸提他了?你不提议去什么破森林,黎湛根本不会死!”
不愿回想的记忆此刻被撕皮带血地说出来,季修齐攥紧拳头,一声不吭又揍了一拳顾孟成的嘴巴。
“操!”
顾孟成发了狠,扣住季修齐的肩膀就要卸掉。
两人皆是188以上的个子,在市中心最贵的套间里,以最原始的肉搏,毫无技巧地你一拳我一拳攻击着对方。
羊毛地毯逐渐溅上了猩红的血迹,季修齐的眼镜彻底报废了,两侧嘴角也都破了彻底。
顾孟成亦复如是,打到精疲力竭,两人才停手,异口同声:“你和徐回周什么关系?”
瞬间诡异的安静。
彼此都明白了,这才是今晚核心,不是为了黎湛,是徐回周。
顾孟成嗤笑,吐出一口血唾沫,嘲讽说:“看到他和黎湛长得像,动心了?你以前可是说过,和黎湛是友情。”
季修齐没回,他捡起摇摇欲坠的眼镜,此时也没有了洁癖,指尖抹掉镜片的血迹,重新架回鼻梁,淡声说:“别打徐回周的主意,这次我不会再袖手旁观。”
他走到门口,这时身后响起顾孟成阴鸷的回答,“我也警告你,徐回周我势在必得,你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你自己掂量。”
季修齐打开门走了。
他没走电梯,走的消防楼梯,他毫不在意顾孟成威胁,但他想到一件事。
他从未问过,徐回周是否有喜欢的人。
然后徐回周没回答他,又似乎回答了。
深夜的市中心,依旧比其他地方热闹,偶有路人,瞥见季修齐衣服、脸上满是血迹,纷纷加快脚步走得飞快。
季修齐仰头望着月亮,扯着还在做疼的嘴角,轻声呢喃。
“徐回周,晚安。”
徐回周没有回陆家,照着记忆里的路线,一路开到了陆溯带他去过的那片芦苇荡。
老城区都是低矮的房屋,停在芦苇荡旁,徐回周降下车窗,带着青草气息的夜风灌进车内。
他打开了车灯,开了手机。
一共有三张照片。
第一张是青年顾孟成,悄悄往水壶倒着粉末。
徐回周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季修齐没有动手,他旁观了他们对他的谋杀,默许了他的死亡。
或许那一刻,季修齐甚至庆幸着他的死亡。
因为他考了理科第一,因为他发现了季修齐为了学习吃药……
尽管早有准备,徐回周喉咙还是涌上汹涌的液体,他来不及放手机,松手丢开,开门直奔河沟边上蹲着呕吐。
却吐不出,他的五脏六腑仿佛全挤压成一团,堵在他的喉管里,身体里装满了恶心,却无法释放。
徐回周无声干呕许久,直到那股恶心感稍稍消散,他缓缓抬头。
河的对岸,远处还亮着零星几盏灯,他静静望了很久,才起身回车开了一瓶水漱口,然后重新坐回驾驶室,捡起手机继续。
第二张是一张纸,徐回周放大图片,发现是“他”的遗书。
这次不是他的笔迹,沈屿澈不会暴露他会拓他的字,电脑打印了这封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