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的容貌的确是美极……可惜这脑袋瓜子也跟那人一样的不利落。”面对眼前人显然的无礼,风冥之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颇为可惜地一叹:“我与你素无渊源,又何须顾及你的生死?”
身躯微微一震,凤莜重新抬头仰视着来人,只是这一次,那双美眸中带了三分迷茫七分期待……
“那孩子现在在谢及悦的府上。卿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垂眸凝望着漫地的雨花半饷,安王俯身把油伞塞入凤莜的手中:“不若去做一些真正有用的事吧。”
“你?”愣愣地看着那旋身而去的背影,凤莜的语调有片刻的呆滞。
“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脚步微微顿了顿,安王英俊的脸庞罩着一层淡淡的落寞,却被着漫天的雨幕完全的盖住:“这世上能劝得动皇兄的人……是谁么?”
两双同样美绝的眼睛对着雨帘互望着,片刻后,凤莜率先从地上踉跄地站了起来,毫不迟疑地径直跑出了前庭。而安王却仍旧纹丝不动地站在雨雾中,漠然地望着这座巍峨却又清冷的宫殿。
“小若她……真的有救么?”不知何时,一道清瘦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若她有意求死,那纵是神仙也挡不住;只是若她真想活命的话,”讲到这里,风冥之的思绪突然飘回到多年以前凤南军营中的点点:“只怕皇兄……也会没辙吧。”
“王爷,”看着那张含着温柔笑意的脸庞,白衣男子略带迟疑道:“你是否也一直……”
“回去吧。”接过男子递过的伞,安王似是全然没有听见之前的那句问话。
白衣男子也没有再问,撑开手中的另一把伞,却是站在了原地。
“启枫想见她一面,请王爷恩准。”
执着玉梳端坐在梳妆台前,明若细细地看着镜中的女子,来时才过肩的黑发此时已经垂过了腰际,衬着原本就生着一张瓜子脸的她愈发的娇小,也衬着几日不见阳光的面色愈发的苍白。那女子依旧是美丽的,若能忽视掉眼底化不去的抑郁,若能不计嘴角说不出的苦涩……或许明若就能做回7年前,7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戏子?
一声门响,镜中多出了一道顷长的身影,熟悉的容颜映入眼帘的时候,明若的思绪也回到了7年前。那幕红楼收场的时候,师傅是不是也透着眼前的梳妆镜看着闯入房间的自己?那个时候的他,又在想着些什么呢?是不是也如同自己一样……心如死水?
当时的自己又做了些什么……质问,哭闹,或是不切实际的提议?
“明若,你的梦还没有醒么?”
手中的梳子落到了地上,轻易地折成了两半。
“王爷嘱托我来看你。”有些人生下来骨子就硬,有些则恰恰相反。眼前的人便是,永远无法让人省心……望着愣愣看着满地残骸的明若,启枫简明地说了来意。
“是吗?”低下头尴尬一笑,明若轻声道:“我很好。”
“真的好么?”沉声叹了一口气,望着眼前那略略有些耸动的身影,启枫也把身子蹲了下来:“是我向王爷请旨来探望你的。”
明若的身子振了振,有些意外的抬头,却正好对上那双温柔的凤眼。
“正如当初你让启枫和你一起远走高飞,启枫今日也希望若儿能好好活下去。”
“师傅,明若现在知道了,”睇着启枫格外认真的容颜,明若却只能无奈地把头侧过:“当初的那些……不过是明若的妄想。”
“若儿的苦为师的很清楚。”望着从此垂眸不语的女子,如果可能,启枫很想伸手把那双眼角渐渐聚起的水雾拂去,但他却不能。这层层宫墙中有着比军营里还要严格的戒律:“可为师帮不上你。”
“……”
“当日收到安王玉佩的时候,启枫也想过寻短,可终究仍是没有勇气。而后来……”回忆着往事,启枫的语调平和而淡然:“为师爱上了他,即使心里清楚王爷的心早有归属,启枫仍旧飞蛾扑火地喜欢上了那人,帮着他骗你,明知前面是火坑,却仍把若儿往里面推……”
“这一世,抛弃了所有尊严这般活着……纵使这样,那人的心底也一样不会有启枫。安王府今日之所以还有能有启枫的一席之地……不过靠七年前王爷对若儿的千金之诺。”
“为师真的对你不起,却又日日感激着若儿,因为若不是若儿,启枫或许早已不在安王府。”
“小的时候启枫曾梦想当天下第一的戏魁,可惜三次选魁皆输给了凤莜;后来转而只想当一世出淤泥而不着的明玉公子,却又遇上了安王……曾想着此生若能得他垂爱也算无悔,而现在……”
只是三言两语,便已蚀骨穿心。望着平静诉说着往事的启枫,明若只觉得胸口被赌得透不过气。
“若能伴着王爷一世,启枫便已无怨。”吐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启枫轻声地一叹。却不知着一叹,究竟化尽了多少日的哀伤与凄瑟。
“这一生,为师最对不住的人便是你,所以为师至少希望若儿能幸福地活下去……”没等明若再度开口,启枫便转身欲要离去,抬步的时候,他转头望向那双目中隐隐已有泪痕的女子,心却愈发地凉了:“若儿如果肯屈服,至少……会比为师的来得幸福。”
说完,启枫头也不回便离开了。这是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