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嘶哑地一笑道:“王上没有勇气面对我的背叛,连审也不敢审,只能……亲手了结我。”
“……”萧临危闻言似有那么一瞬的停顿,但紧接着,他像不曾听到他的话,猛一抽刀,任由血水溅了满目,冰凉而滚烫地流下。
也有星点落在江恶剑的眼前,而江恶剑还未抬手擦拭,透过挥之不去的血气,突然听到玄蓟跪倒在地间,擦过他耳际的低低轻笑。
一刹那与不久前他遥望他时的诡异笑容重合,仿若在居高临下的昭告,一切皆在他的掌控,哪怕他如今已奄奄一息,再无生路。
“青冥浩荡,大业将至,王上,我会等着你们。”
也就在玄蓟最后一句笃定话落的同时,心底始终惴惴不已的江恶剑神色陡然一紧。
不等细想他话中深意,眼看玄蓟在无力支撑之下一头栽于萧临危的脚边,更倏然撞落旁人手中火把,江恶剑已不带丝毫犹豫的翻身抱着萧临危向一旁滚去。
“都退后!”
刹那将江恶剑破音一吼轰然淹没的,果然是瞬时炸于耳边的灼浪,巨大的冲击卷携破碎四溅的血沫,顷刻将一众人笼罩。
那是玄蓟始终藏于两臂袖底的十几颗伏火雷丹,他中埋伏后未曾挣扎半分,显然只为等待萧临危的靠近。
而伏火雷丹虽形似丹药,看起来十分小巧,但十几颗一起引燃后的威力却无异于战场上的炮弹,眨眼间玄蓟已无一块完整的尸骨,更将他身旁数尺以内的北州兵无一例外的重伤,多数满身烧灼地哀嚎。
连声惨叫中,尽管江恶剑以最快的速度拉扯萧临危闪避,奈何他们仍没能安然躲过一劫,尤其江恶剑为护萧临危背对着玄蓟,震耳欲聋之下一时分不清哪里传来的剧痛,只觉双耳轰鸣,手脚皆已麻木。
当他顶着乱发猛抬起头,依稀看到磕绊而至的厉云埃,只见他脸上竟从没有过的慌急。
江恶剑还未动作,伴随耳后一枚霜冷银光坠落,猝然有未曾见过的无数情景一股脑涌至心头。
像一道道利刃剖开他的骨肉。
可惜周身如被刀锥,江恶剑头痛欲裂之下暂时难以看清所有,也不知自己和萧临危身上伤势如何,便又被随即而来的一阵嘈乱引去仅有的心神。
原是不远处厉云埃的宫帐竟也忽起火光,想来由方才一霎炸开的火苗所波及,因着所有人的注意皆在萧临危,竟短短几瞬,火势便随风蔓延,可怖地将整个帐墙吞没。
“子温……”
骤然想起被自己吼进帐内的江子温,江恶剑发不出声音地哑叫,心下撕扯,硬是拖着满身血痕撑起来。
偏被头顶围拢的其他人强行按下,江恶剑胸腔剧烈起伏,拼命伸出一臂,颤抖扯住了厉云埃。
“我妹妹!”他喉咙火辣地终是大吼出声,掺着潮涌的记忆,“我妹妹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