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劲掰着手指头:“我当然还有很多毛病,可是,跟我在一起很丢人吗?我很早就跟家里交代了和你的关系,可你家里人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我这个人吧!不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和他们一样关心你吧!还有,我从来也没见过你一个朋友……那天那女的不算……”
她进入角色了,眼泪汪汪:“我觉得换成任何一个人是我的位置,都不会有安全感。如果说我们不是男女朋友,那又是什么呢?你能告诉我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吗?”
“我提出结婚,因为我想证明我是很有诚意地在跟你交往,你更不用怀疑我道歉的诚意……佳音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尊严,可是我觉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没有尊严!”
佳期的眼泪流下来了,把话停留在自认为掷地有声的地方,勇敢地直视着万征。
第N+1次分手未遂(12)
万征对自己说:不能心软不能心软不能心软……。他把刚要冒头的恻隐之心一嘴巴扇了回去,冷冷地问:“你把自个儿都给说感动了吧?”
佳期好象听见哪儿“咯噔”一声,一下就把自己撂那儿了。
“小贺,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你图什么呀?”
“我不图什么,我姥姥说过,找对象,对这男的什么都可以没要求,但只一样,就是人品好。我觉得你人品好。”
“我哪地方让你觉得我人品好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老派人,老派人只会用粗暴的方式表达自己,对感情羞于启齿,可我能感觉到。”
“可是小贺,你说的也对,我不愿意让你见我父母,见我的朋友,因为我到现在都没看出来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适合我的人。”
佳期铁了心要扳回万征的心,没有任何话语可以打击得了她,她说:“你能这样说,说明你以前肯定受过挺大的伤害。你三十七岁还没结婚,肯定是有什么难过的过去,你越对我不好,我越觉得心疼,越觉得要对你好,让你知道有人对自己好是多好……”
万征绝望了,他知道自己是顶上雷了。他站起来,佳期不知道他要干吗,陪着一脸小心也跟着站了起来。万征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洗手间,可出来的时候,一头撞见她正乖乖地在门口等着。他转身又进了厨房,她也小心翼翼地跟进来。万征给自己倒了杯水,回头看见她手上的杯子,粗暴地拿过来,替她也倒了一杯。
这熟悉的粗暴让佳期暗喜:有缓儿!她冲万征谄媚地一笑,巴结地问:“为什么要自己开公司呀?多辛苦。”
“这么大岁数,不想再给别人打工了。”
“那得有活儿呀,得有几个固定的客户才行。”
“本来有一个……”,万征怨气冲天地说。
佳期天真地等待下文,谁知下文是:“就是你在钱柜碰见那个……”。
她的脸迅速收紧。
“人家说好把杂志的设计包给我,不过现在……”,万征皱皱眉头。
佳期开始走神了。她四下打量这间好久没来的屋子,突然看见餐桌角放着的一个纸袋子露出了玩具熊的头。她走过去掏,掏出了毛巾、牙刷、洗面奶,显然这是万征已经收拾好她的东西,准备还给她的。
万征没注意,还在说自己的:“……没事儿,反正我这些年也挣了点,够赔一阵儿的……”
他听见她没动静,回头一看,贺佳期已经把袋子里的东西摆了一桌,脸正一点一点咧开——太难看了。
万征的心又软了。他把水杯放在一旁,拿过那些鸡零狗碎:“得得我放回去放回去。”
贺佳期的奸计再一次得逞,但又后怕又疲惫,放声大哭。
你们这些老年人(1)
守礼把很多台湾房地产业的常用词带到了北京。房子卖不动的时候,他就会把亲信招拢一起“脑力激荡”,他还爱夹英文单词,比如他总对佳期说:“来,我们PUSH一下。”
佳期对他的PUSH很头疼,她只是想挣钱,并不真心热爱公司。如果她对公司有对万征一半的热爱,也就能看惯那些疯狂的促销活动了。
守礼最新的促销活动是免费洗车,他们在一个康乐宫门口支了个摊,找了些人工便宜的大学生来做PART…TIME,业务员趁机介绍楼盘,弄得挺有人气。
轮到廖宇的车主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身旁的女伴很不耐烦听廖宇嗑嗑巴巴的介绍,廖宇连忙给她倒水:“刘太太,耽误不了你们太多时间。”
那女人一听“刘太太”,微微一愣,面色稍霁。
佳期跟在守礼身后巡视,目光刚一落在刘太太身上,第一个念头是掉头就走,那个女的正是那晚在钱柜被她和佳音好生侮辱过的万征的朋友。
转身的片刻她又犹豫了,她以前从来没见过万征的朋友,这是一个机会,她要想打入万征的社交圈,就应该主动和人家示好。她马上抖擞精神,迅速调整成卑躬屈膝的状态,满面春风地跟刘太太打招呼:“你好呀——”
刘太太见是她,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把脸扭向一边。
佳期并不气馁,什么都没察觉到似地继续拉家常:“这么巧,今天有时间过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