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如海心中郁闷,不得已驻足,冷笑道:“白贤弟不是该在后三殿?怎么也来这里。”
“哦,”白崇俭双眼明若星辰,分明是一派稚纯之色,“宅家身旁有吴王殿下亲护,叫我来助韦大哥缉拿刺客乱党。怎么韦大哥好似不大乐意?”他声声“韦大哥”唤得好不亲昵,满脸天真恳切,竟还露出一抹委屈。
韦如海看在眼里恨在心头,几度按捺不住,只想将这小子拿住痛扁一顿,偏生又拿不住他把柄,只得强忍下来,干笑着。
“这灵华殿里有什么?传得神乎其神,听说是闹鬼?”白崇俭仿佛一个好奇孩子,三两步跃上台阶,就要推门。
韦如海见状大惊,忙跟上前去。
但殿门却猛自打开来!
几乎同时,一道黑影由殿中掠出,向西边飞身闪去。
白崇俭似没站稳,被冲撞地踉跄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滚下玉阶。但他摔在地上,却还没忘了韦如海。“韦大哥,别让那厮跑了!这儿交给我!”
韦如海气得面上青一块白一块,眼见白崇俭何其无辜地跌在地上,一幅站不起来的模样,只恨不能扑上去几脚把这混小子跺成泥!但他却不得不率部追那黑影向西而去,万一走脱了刺客,这罪名他可着实吃不起!
他返身领卫军急追而去。
黔夜深浓,落于身后的,是白崇俭那双灼灼的眼,犹似豹瞳,在幽暗中狡黠闪烁。
宫墙深,内外两重天。
玄武门外,大道安宁,唯有马蹄声声,惊起雀鸟啼鸣。
右武卫军营内十分通明,守卒军将往来有序,除却灯火,并看不出什么异态。
宋启玉引着坐下驹,在营辕远处来来回回打转,犹豫着究竟要不要进去一看究竟。
线报言,禁中生乱,白弈领右武卫逼宫!
此等消息,惊得他足足呆怔半晌。
太蹊跷!
无端端的,那白弈怎会忽然逼宫?竟连一丝半毫征兆也无。白日还见他亲自带军操演,十分严格,若是夜间便要举事,岂有不养精蓄锐之理?
除非那姓白的是忽然疯了!
若白弈真要造反,他得火速引兵救驾才是。可……万一这是个陷阱,他擅自将左武卫引向宫禁,被人反咬一口,可怎么说得清……?
举棋不定之下,他当即潜亲信前往右武卫大营打探,不料接二连三的有去无回。
这一桩咄咄怪事,搅得他坐立不安心神不宁,不得已,只得亲往右武卫大营。
然而,当他亲眼瞧见右武卫营这一如平常的模样,却只是令他愈发困惑不解。
他勒马而立,一时,陷入沉思。
四下静谧里,忽有鼓楼鼓声荡起,在神都夜晚,尤显悠长肃穆。
“大将军,宵禁起了,辕营重地前,咱们再耽久了恐怕不妥。”亲随将士如是催促。
宋启玉心下狐疑,依旧拿不定主意。猛地,却见右武卫营中迎出一小队人马来,细瞧之下,引队的竟是白弈身旁副将。
那副将催马上前,对宋启玉一拱手道:“我们将军请宋大将军入营一叙。”
宋启玉闻言一惊:“白善博此刻还在辕营?”
那副将应道:“日里军演,此刻我们将军与弟兄们正饮酒呢,请大将军一同入席。”
“不了。我只是恰巧路过,就走了。替我谢白大将军美意。”宋启玉忙推拒了,回马便走。
白日里大张旗鼓操演,夜晚上设酒宴犒军,这算是逼得什么宫?禁内线人怕是把眼珠子浸到猪油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