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你不要乱说!”李承辩无可辩,直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陛下!如此大事,老奴怎敢乱说!”韩全膝行上前,牵住小皇帝衣摆哀哀泣道,“陛下难道就不曾听说过些传言?端敬敏皇后究竟缘何早薨?太后与凤阳王勾连,立下一个‘华夏王’,分明其心可诛!父仇母恨,国耻家辱,陛下又还犹豫什么呢?难道还要等着她对陛下下了毒手才悔之晚矣不成?”
“我……”李承到底还是个未及束发的孩子,哪受得如此紧逼,终于哭出声来,一面抹着泪,一面不停地嚷:“我要见三叔……你去请三叔来做主……”
眼见小皇帝无法决断,韩全只得急急命人密请吴王李宏。却不料,李宏到来,听得此事,竟勃然大怒。
“狗阉奴!边疆不宁,洪涝滔天,你在调唆陛下做些什么!”他愤而一脚将韩全踹在地上,负手叱道,“国难当前,任何旁的事情都留待日后再说。”
“大王也是李姓子孙,是先帝亲手足,难道真就忍心不顾么?”韩全爬起身来,伏在李宏足下,“只要陛下与大王下定决心,早做准备,便能在他二人返回神都时将之一举擒杀,还政于陛下,替先帝雪恨!值此良机,又能耽误多少大事?若不把握,只怕日后再想举事就难了!”
一番说辞,叫李宏心下一阵动摇。
这确实是个绝佳的机会,但也绝非易事。若是走漏了消息,怕是要反受其害。万万……不可草率。
“你……肯定先帝崩逝与太后有关?”李宏细问时已不由自主压低了嗓音。
韩全叩拜道:“老奴有曾跟随太后身旁的一名宫娥为人证!正是太后用钝器重伤先帝,才令先帝不医而崩。当年先帝与老奴前往温泉行宫,去时还好生生的,谁想到——”
“行了,将这宫娥带来。”李宏截口将之打断,不愿再多听。他眸色渐渐沉敛,又令:“这一件事,做得决断之前,不许再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就算杜御史与蔺国老也不行!”他这一句话似在喝令韩全,目光所炬却是李承,声色严厉,把个年幼的小皇帝唬得呆在当场,一声也不敢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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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三 浓云蔽
自乾陵青龙门入,步上六百阶高台,宽阔平坦的司马道两旁,镇陵神兽威武赫赫。见高碑往南,及内南门,有圣睿皇帝述圣记碑,再往里,经过怀王泰与端敬敏皇后的陪祔陵寝,便是圣睿皇帝主陵。
吴王李宏携了小皇帝李承,领右仆射、英国公蔺谦及御史大夫杜衡,到得乾陵,诸般大礼行罢,便喝令乾陵守卫开启地宫。
一时之间,仿佛哪里都阴沉着,连皇陵所在的山中也是暴雨不断,掣天电火仿佛要将穹窿撕裂一般,映起眼眸中不灭的火花。
“先等一等,”眼看卫军们就要动手,右仆射蔺谦终于忍不住出声喝止。他向小皇帝重重躬身一礼,问:“陛下与吴王殿下将臣等单独召来究竟所为何事?如今事因不明,就要请开先帝陵寝,惊扰先帝长眠,恕老臣实难赞同。”
满脸愁容的李承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原委,只得将求援目光又投向吴王李宏。
“事已至此,就直说也无妨。”李宏拧眉沉道,“如今,有人告称:先帝崩逝另有内情。故此,陛下决定要请开乾陵,再验先帝遗骸。我以为应当如此。难道蔺国老与杜御史还有高见么?”
他话音未落,猛然,天空中又是一道电光划过,照得人面色惨白如纸。
蔺谦闻之震惊,疾声追问:“何人告称?”
“先帝近前侍人,内侍监韩全。”
“有何凭证?”
“有当年跟随太后身边侍奉的宫娥一名为人证。”
“他……他们所告何人?”
“太后白氏,与其义弟,勇义侯姬显。”
蔺谦不由后退半步,立时只觉后心生寒。“既然如此,请陛下准老臣回避。”他躬身又向小皇帝施一礼。太后与勇义侯,一个是他的义女,一个是他的义子,若真是要秉公彻查,他就不该在这里。
但不待小皇帝应话,李宏已先开口:“蔺公不必回避。陛下相信蔺公的风骨气节,必能公正明断,不会包庇徇私。”
蔺谦苦笑:“所以,即便老臣说:此事不易现在着手,而是应当待边疆战局安定、黄河洪涝平息之后,再做计较。陛下与吴王殿下也不会采纳。”他坦然正视李宏双目,天光明暗之间已然银灰夹杂的须发,愈显苍白。他忽然将视线投向身旁的杜衡,“那么,依杜御史之见呢?”
御史大夫杜衡皱眉沉吟片刻,“查罢。”他末了深吸一口气,“若是没事,自然是最好。若是有事,不可错失良机。”
闻声,蔺谦眸光一瞬震颤,终于淹没在无奈苦涩之中。
此乃天劫。
六月潮汛,神都蔺公府里的莲花开得正盛,雨打荷花本该是风雅,但暴雨之下,怎样看都是摧残。
蔺姜抱着阿恕,靠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