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湄浑身一震,启唇接纳了他,却猛地僵了身子,攀在他肩头的双手陡然收紧,似能掐入骨血,却又似什么也握不住了,无法推拒。她霍得瞪大双眼,眸中一片狂乱绝望,似悲似笑,只是,再没有泪。
然后,她缓缓地,阖了眼。
白弈轻一推她,她便像片跌落的纸鸢般,倒在地上,再没有动响。
白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俯身去试,确定她已没了气息。他站在那儿,静得不似个活人。
那分明是,修罗场上回来的鬼。
一颗毒药,留她全尸,亲手送她上路,算是全一场恩情。
她像一枚炸炮,随时都会爆炸燃烧,他再不能留下她,但他也不能放她走,只因她知道的已太多。
他模糊而冰冷地笑,转身出去,锁死了门。
他回身,看见守在屋外的艮戊。
他呼出一口气,轻道:“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朝云。”他眸色一恍,眼神瞬间深远。
艮戊心口一堵,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一句话来。他呆立在原地,忽然,听见白弈道:“该瞒的事,一件也别让她知道。否则,即便是你,我也不会手软。”
艮戊由不得后退一步。即便看不见神情,公子周身散发出的冷冽寒气,也足以令他冷战。他眼睁睁看着白弈渐行渐远,心中悲哀弥漫,还有,尖锐疼痛。
公子呵……阿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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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八 泪别离
侯府上厚葬了水湄,对一个畏罪服毒的婢女亦能如此用心厚待,府中上下无不感激感伤。
只是大家都瞒着墨鸾,所有人都对她说,水湄家中有事,招她还乡了,或许,过阵子就回来。
墨鸾惟有微笑。她知道,水湄再也不会回来了,即便她不知她究竟去了何处。几次,她都想问,但看见静姝哭红的双眼,她便问不出口。她小心翼翼地回避,不去触及任何一点小小的往昔。她怕,怕那些莫名痛楚。
白弈整日地陪着她,清闲不似平常。
她却如敏感的猫,立刻从这温柔相伴中嗅到丝丝歉疚、无奈,又或者,小心补偿。于是她只能默默,依旧是微笑。
半月后,白弈上京去了。他迟迟不愿告诉她此行究竟所为何事,只说送母亲回京。但她懂,他是去迎他万千荣宠于一身的新妇。
“阿鸾。”临行前,他望着她,唤她名字,他道:“阿鸾,你要相信我。”
她挂起个最乖巧懂事的笑脸送他出门去,转身,心伤一地涂炭。
三月末至,暮春初夏,夏花愈渐灿烂起来,争奇斗艳得香浓。
一晃,白弈返京也半月有余。公主大婚的喜色浸染神州,尤其是凤阳。一时间,仿佛人人都在等他们的使君带着高贵的新妇回来,好一睹天朝嫡脉公主绝代的风华,城内城外,一片欢跃。侯府上也是吉色不掩,方茹忙着操持,等着接公主鸾驾。
只有墨鸾,世人喜,独清寒。她像只被洪流席卷的孤鸟般,易惊易哀,看着侯府上日益庆隆,躲在屋里,再不愿出去,以此自欺。
但她却不怎么吃得下东西,一日日的消瘦。
直到一日,静姝忽然拉起她,不由分说备了车,强将她拖出府去。
静姝带她去了凤鸣湖。
“小娘子若是不快活,咱们便不回去了!沿湖绕过去一路便能出西城门。我照顾小娘子。”静姝如是说着,从袖里摸出一块通牒来。
墨鸾闻之半晌不能言语。看静姝竟已将行囊盘缠都备好了,似是默默谋划已久,她竟连通牒也准备了,有了这一张通牒,皖州各处关守均不得阻拦,此时若真要走,那便真是走了。可静姝怎么弄到这种东西?莫非,是姆姆……墨鸾不禁拧眉:“咱们这么做,姆姆怎么好交待?”
静姝道:“小娘子就别管这么多了,真要追究起来,姆姆只要将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也就没事了。小娘子只说,要不要走,舍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