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万一触怒,谁又吃罪得起?
“就算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好歹,总也要敬着三位妃主吧……”
墨鸾本不欲多事,隐隐听见这些切切之语,寻声看去,瞧不出是谁多话,再看阶上,却见对面身旁,德贤二妃俱是脸色青白,一时怒视着徐画,一时又看着她,显然是想让她去出这个头。
“陛下,”墨鸾暗暗叹息,站起身来,上前几步,向李晗拜下,“妾身体不适,请陛下垂怜,准妾先退。”
不待李晗有所回应,徐画已先开口道:“既然淑妃姊姊贵体违和,就先回去休息吧。”
“徐婕妤未免太放肆了!妃主与陛下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小小婕妤当殿造次吗?”一旁德妃再也按捺不住,愤而拍案怒喝。
瞬间,大殿之上皆为之一震,诸女愈发诺诺不敢出声。
“德妃这话就不对了。”徐画冷冷一笑,“既然陛下在此,轮得到你大呼小叫么?到底是谁更放肆?”她说着拽住李晗便娇声央告。
李晗醉得不省人事,哪还辨得清是非,只一味顺着她的意。
德妃见状气得浑身发抖,却又自恃身份,不愿再与这小婕妤当殿相争,愤恨难消,便要拂袖而去。
那徐婕妤却仍不罢手,高声冷道:“陛下赐宴,德妃想要扫兴么?淑妃姊姊身子弱这是尽人皆知的,却不知德妃主又是哪儿热哪儿痛了?”
眼见那小女子已颇有几分得“理”不饶人的刁蛮之意,墨鸾忙将德妃拉住,“仲秋佳节,陛下赐宴,不要伤了和气。我无德无能,又有病在身,这里还需要两位妃主操持大局。”她软言劝住德贤二妃,又安抚在场诸人,再向李晗行了礼,退下殿去。
出了含章殿,眼前一片夜色苍茫,远处玄武门上灯火将月色星光也映了下去,藏青天幕上,紫红层云错杂纠结,时而如巨蟒翻滚,时而又如天狼仰啸,望之令人不禁心下寒噤。
今夜诸般气象皆走异势,帝星消沉,后星无光,莫非,还会出什么乱子么?
墨鸾立在高台,深深吐吸,冷气灌入胸腔,冰冷刺痛。忽然,有宫人前来禀报:“潞国夫人前来拜见妃主,恭贺佳节之喜。”
“潞国夫人来了?现在何处?”墨鸾闻讯惊还神来,顾望时,已见静姝立在阶下。她掩不住眸中喜色,快步迎下玉阶,一把拥住静姝。数月不见,一朝重逢,难免亲情翻涌,胸中一阵滚烫,险些泪落。
静姝向她行礼毕了,两人携手而行,命几名随行女婢随后侍奉。
“新婚燕尔,国公待夫人可好?”墨鸾挽着静姝的手,轻声笑问。
“我不与你见外,你倒先来嘲笑我。”静姝笑道,“你若是如此,我这就走了。”说着,她当真转身作势要走。
“好阿姊,你可不能。好容易见一面,还没说上两三句话呢。”墨鸾慌忙将她拉还来,连连赔不是。
“你呀……”见她难得重现些许昔日烂漫,眼中却全是孤单落寞,唯恐又徒留孑然一身,静姝不禁长叹,轻抚着她肩背,“你呢?最近都做些什么?”
“做什么?呵,不过看了一场好戏罢了,只怕,大幕还没落下呢。”墨鸾眸光一烁,愈发沉静下来,“你今儿来见我,莫不是——”
“来看你呀,不然还能有什么?”静姝说着回眸看了一眼,忽然冷笑一声,“不过我倒是头一回知道,妃主几时多了条‘尾巴’?”
她话音未落,几名婢女已应声而动。不远处树影一摇,一名内侍见行藏已露,慌忙想溜,婢女们却已将之围住摁下,不许他逃脱,身手灵敏迅捷,非寻常婢女可比。
“短短数月就教习出这样的伶俐帮手,夫人好能耐。不过我也见怪不怪了,天呈异象,还有什么可怪的。”墨鸾心知是徐画命人盯她的梢,不禁戏谑一笑,又拉起静姝走了两步,轻声问道,“什么事?你说吧,我再奇也长不出两条尾巴来。”
“这可曲折了,”静姝低声道,“吴王殿下找了裴郎,说,阿宝世子并未依照约定去与殿下相见。大王怕这孩子又要闯祸,特意告知妃主。”
“他没去?”墨鸾闻之大惊。难得父子团聚的机会,这孩子又在闹什么?他不是心心念念想要见他阿爷么? 她心下疑虑,正兀自深思,忽见一名宫女疾步而来,正是她灵华殿中的宫人,“陛下上宁和殿去了。”那宫女与她附耳轻道。
李晗分明醉酒,怎么又上了中宫?墨鸾心头疑窦愈发丛生,“又出了什么事?”她低声问那宫女。
“妃主走后,德妃主又与徐婕妤起了争执。是德妃主先提起要往中宫请见皇后。”
原来那小婕妤果真是故意的。她在含章殿上做这放肆之态,激怒殿中妃嫔,渐渐又将舵导向了中宫……这一次,她又想做什么?
莫非……
墨鸾心下思度,蓦地,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