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发见它们俱在石缝边缘,放下小尚武,赶上前去,飞起一脚,踢在坚硬的龟甲上,以为必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哪料脚上剧痛,后退三步坐在地上。
斯时神龟与灵猿正自全力相斗,两大灵物身上所布劲力,正是它们内力的总和.试想这等情形下,谁能伤得了它们。若非张发身怀瑜珈神功,这只腿算是废掉了,饶是他瑜珈神功已有相当根基,亦不禁脚面高高肿起。
站了两次,站立不住,索性坐在地上运行瑜珈神功。脚面肿得快,消得更快,一遍神功行毕,痛去淤散,小僧站起,稽首道:“阿弥陀佛。贫僧不该妄动无明;嗔怒报复正是我佛不许的。老乌龟、小白猿,咱们这间谁挤谁踢甚么的都一并勾销。你们万万不许伤到这孩子。”
小尚武哪里晓得危险,在张发用功的时候,已经来到神龟与灵猿身前,一会儿抚摸龟甲,一会儿捋捋猿毛,对这个说几句悄悄话,对那个又是耳语。正在他童心大发之际,怀中一动,那小小的金龟出来,爬到灵猿玉雪的头上,在其头顶快速旋转起来。尚武童心大炽,拍手开心大笑,也不制止。
向来桀骛不驯的灵猿玉雪这时乖得出奇,跃到一旁,驯服至极。那金龟咝咝叫了两声,玉雪如逢大敖,来到巨龟身前,躬身头触龟背,待金龟爬到上面,这才悻悻然退开。
神龟只道玉雪怯阵,正耀武扬威追来,金龟上身之后,不知因何突然如嫩草遇霜,委顿下来,伏在地上不动。
那金龟慢慢爬到巨龟头顶,伸出金色的小尾巴,在比它身子还大的神龟头上连抽两下,又竖起尾巴,只是不抽下去.神龟眼中闪着可怜的光彩,一动不敢动,等待着惩罚.少林僧张发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小尚武则津津有味看下去,拍手道:“好亮亮,教训它们是对的。大乌龟已经知错,你就不要再打它了。何况你是小乌龟,怎么可以打大乌龟呢?”
金龟似是听懂人言,慢慢自神龟头顶爬下。小尚武捧起它放在怀中.神龟与灵猿一齐长长喘出口气,齐向后退去,模样颇是害怕那小小的金龟再自尚武怀中出来,四眼可怜巴巴地盯着尚武。
张发道:“孩子,你将金龟捧在手中,命令大龟与白猿守护你,在这里不要动,叔叔去给你寻些食物来。”
灵猿玉雪与神龟均听懂他的话,玉雪比手划脚起来。张发隐隐明白它似说能寻到鲜美的食物。心忖:“猴子所食均是肥桃仙果,这对尚武大有好处。他已有好久没有吃过东西,倘若开始便食荤腥油腻,于胃肠定有害处。”想到这里,道:“好,你这猴子便去吧。”玉雪大喜,呲的一声,已经身化白光而去。
尚武笑着说:“叔叔,你上当了。那白毛猴子离开咱的亮亮后,再也不会回来。这猴子虽然狡猾,我才不受骗呢。”其实已经放走了灵猿,说是不受骗,已经受骗了,只是尚武幼小,不明自己不受骗与张发受骗,等同他们一齐受骗.张发懊悔至极道:“我竟然不如孩子,当真是经念得忒多,连牲畜也要相信。人家弗陀丹和尚经念多了可以感化牲畜,我的经是白诵了。”抚摸着尚武白色的头发,又道:“孩子,你在洞上面等待叔叔弄来吃的给你。”寻思:“反正我已破戒食荤喝酒,索性再破一戒,为这孩子适量偷些吃的来.将来不论是娶谁,还要破戒的。后者不想破也怕不行,碧瑕那丫头是成了精的‘耗子’,我这‘猫’是跑不掉的!”
沿原路返回,经过那面奇怪的玉壁时,见到地上留下几滩鲜血,思来必是追自己的人不明所以,向着玉壁中怪影击拳撞出的.其实他有所不知,这些血是那几位故意放出的,盖因追他的高手中,有位平素画符捉鬼的道士,见到拳打刀斩“魔鬼”无效,这才号召大家齐咬破中指,言道中指鲜血可以镇邪.哪料“魔鬼”厉害,不怕他们中指之血,最后也只有溜之大吉。玉壁滑不挂污,污血自然流到地上.
出得洞口,眼珠被强光射得发痛,闭上眼睛,伏在块大石后,待得适应过来,这才向处炊烟缭绕的所在悄悄掩去.
且说那洞外的姬碧瑕,适才情郎自眼前逝去,追又不及,懊恼之极。
晶芸安慰道:“姬姑娘,小和尚抱的孩子满头白发,定是传说中的老人精,年龄说不定还要在他之上。你不用猜疑,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姬碧瑕道:“我才不管是谁的孩子,便是他的孩子又如何,我不会先杀那孩子的妈妈么?”心忖:“听说逍遥浪子的妻子上官婵娟当年追夫时曾立誓,便是逍遥浪子成为别的女人的孙子的爷爷,她也要夺回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最终如愿以偿。我为甚么不能学她?”
活佛弗陀丹微微摇头道:“无量光明佛祖。差矣、差矣!人家有了孙子,便是有妻有子的老翁。小小年纪,岂可在心中打人家老翁的主意!姑娘只可打青年男子的主意,千万不能缠住老翁不放.”
姬碧瑕羞得红飞双颊道:“教主休得胡说,这是哪和哪的话?人家心里想的都是隐私,不然早就说出口。揭别人隐私的便不是活佛,虽然你可晓得别人无声之言,这也不是佛法,而是邪法.”
那活佛笑而不言,神色莹然,宝相庄严.【霸气 书库 ﹕。qisuu。】
晶芸道:“姬家姐姐,你还不快些去寻那小和尚。再晚得片刻,他若是被那些人给弄死,届时看谁噬脐奠及。”
“芸儿,甚么噬脐莫及?”人影闪动,自山上蓦地飘落一人,月白色逍遥衫迎风飘动,浑不似凡间人物。
那人来得突兀,场中百余名高手竟是事先无人警觉,莫不吃惊非校
公孙晶芸欢喜至极,迎上前去道:“星哥哥,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名满天下的天罡剑袁星,微笑道:“这里有如此大的热闹,我岂有不来之理。”转身朝群雄睥睨而视,一字一顿道:“哪位是东瀛神龟帮的,出来!”
洞里洞外回荡着“出……来……”二字,历久不绝,震得洞顶石屑簌簌落下。
群雄面面相觑,自忖绝无这等内功造诣。晶芸诧然道:“我们与那东瀛神龟帮井水不犯河水,他们甚么时候得罪于你?”这时群雄中已有人认出袁星,更是骚动起来。闻得天罡剑之名的居多.外界早将他传说得快剑无敌,杀人如麻,而今相见,果然是杀气逼人,有人便想与之放手—搏,杀杀他锐气.
东洋神龟帮帮主龟田吉野越众向前,抱拳见礼,方要说话。一人早已晃身到其前面,抢先道:“江湖上哪个不晓天罡剑的大名,只是大家没有想到,原来闻名遐迩的—代剑侠,居然是这等不讲理的蛮横之辈。在下六横岛岛主田晓天倒要过问一下,这位东瀛神龟帮的朋友究竟如何得罪阁下?”他是东道主,又与龟田吉野私交非浅,故尔出头。
袁星轻轻将晶芸拉向身后,微微冷哂,慢慢说道:“你便是江湖人称吠日犬田晓天田大岛主的便是?久仰啊久仰。袁某记住你的名字是因为有‘蜀犬吠日’之说。果真不错,确是少见多怪之辈。”
晶芸拉下他的后衣,轻声问道:“你是怎么了,火气如此之大?有话心平气和讲来,犯不着因为东洋人得罪田岛主。”
天罡剑袁星杀气更浓,吐字如冰道:“东瀛神龟帮今天一个也逃不了!中原的朋友,哪一个替他们出头,便是与我袁星不共戴天。”踏前—步,挥掌印向田晓天,道:“你既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
吠日犬绰号虽不雅,能霸视海外,岂是幸致,毕竟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当下亦是一掌推出,笑道:“袁大侠太是急性子,有话慢慢说来,何必……”后面之话言戛然而止,突然面色铁青,汗如雨下。
龟田吉野晓得是来人内力忒过霸道,甫动上前相助的念头,已是不及.那吠日犬软软地颓委在地,张口呼呼喘着粗气,涎滴三尺。
袁星凌虚又是一掌,震翻欲上前拼命的龟田,杀气更炽道:“你们杀死天水帮一个分舵的兄弟,有无此事?”神龟帮帮主挺挺胸膛道:“有!”天罡剑道;“这是江湖仇杀,在下原也不该多管……但你们在杀人的时候,曾经辱骂过一人,你还记不记得?”
神龟帮帮主挣扎爬起道:“记得.我们骂的是那黄蛟的干爹干娘,与你何干,阁下也不会是黄蛟那糟老头子的干爹。”中原群豪闻言,本来想替龟田与六横岛主出头的,也都悄然退开。有人心道:“你骂的是江柳杨大侠与天竺的玉蟾公主,怨不得袁星要寻你拼命。哪怕是得罪袁星本人,他未必非记仇不可,可是大骂江柳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