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舟从未想过要岳莘然报答自己什么,此时听到那脆生生的一声舅舅,又听她说要用这笔钱为他开家当铺。
是的,为他。
他一直想要自己开家当铺,可是他自幼家贫,能有如今的地步已经是很好了,不敢奢望。虽说开当铺,店主不是他,但负责经营的的是他。
这就意味着,他可以说了算,不用再看其他人的脸色。
这笔钱,不管做什么买卖都是好的,却要开当铺。
当铺在最开始可是很破费的,来当东西的人,都是拿了钱走。虽说是低买,但大多时候来者不拒,这笔银子很快就会用进去。
“你再想想?”宋舟的第一反应是没有反应,这事情出了他的预料,是他从没有想过的,尤其是那一声舅舅。
他要岳莘然想的,自然不是舅舅这个称呼,而是当铺的买卖。
岳莘然摇头,目光中有些迷离,道:“《史记》中记载‘盖天下言治生祖白圭’,春秋名商白圭讲究计谋、行事果断,善于总结经验,形成自家经营,‘人弃我取,人取我与’便是他的原则。此话虽是他的经商之道,此时用在当铺这个行当却也十分恰当,当铺本就是贱买高卖的生意。我们不求似他那般富可敌国,只期望能守住一点本心。旁的买卖我不曾想过,就做当铺生意。只要我们有自己的行事原则,生意便能长久壮大。”
宋舟听了这番言论,心中不由激荡!他读书不多,却知道岳莘然话里的意思,这不正是他一直所追求的吗?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时光不留情面,到了这个岁数,本已经对那些年轻时的想法淡化。可是,这突然又窜出来的感觉,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只要你不嫌弃,我这条老命就放在铺子里了。”宋舟拱手道。这是要一直追随的意思,此时他并没有再把岳莘然当孩子看待。
宋舟的眼睛里有泪光闪动。月瑶啊,你的女儿长大了,出息了,只怕日后不会输你分毫,兴许能青出于蓝。
岳莘然扶住他,道:“舅舅,这铺子我们一人一半。我出钱,你出力,理所应当。”她担心宋舟拒绝,把母亲也搬了出来,“若是母亲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宋舟半天不说话,最终如寻常长辈般拍了拍她的肩膀,神色复杂道:“好孩子。”既然月瑶的女儿肯认他这个舅舅,那他就是这丫头一辈子的舅舅,定要护她周全。
……
岳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胡闹!怎么能让她出门去?”
岳齐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脸上的青筋突起,目光灼人。平时他都是一副疲惫的模样,哪里有力气动怒,现在是真的气坏了。
苏氏委屈地抽泣,“我怎么敢管她呢。孔大夫给看了的,说是可以出门了,她这才……”苏氏很聪明,并不过分作伪,去假装对岳莘然很关心,这样才显得更加真实。岳齐疑心很大,有一点不对头的地方都能察觉。
“真是将她惯坏了,无法无天。”
“身子还病着呢,怎么能出门呢?”岳齐心中越想越是来火。
苏氏趁着这个时机,把早晨生的事情说了。岳莘然不把她看在眼里,不听她的话,不肯交出银票,她要父亲的手信。
苏氏深知,若是自己先提起早晨的事一定不会达到效果,说不定岳齐还要想,是否因为被逼迫她才要出门。
岳齐听了直摇头,半天没有说话,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