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两个喜娘只是怔愣了那么一瞬,马上扬着笑脸,对着屋子里的丫环和跟过来想闹喜房的人说:“好了好了,新娘新郎也累了一天了,大伙先出去,让他们歇歇吧,想看新娘子啊,以后有的是时间,走了走了,咱们都先出去吧。”
米粒儿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是他来了吗?
脚步声近了,米粒儿觉得自己都不敢用力呼吸了!一双锃亮的皮鞋在自己跟前停下。停了好长时间,他没有伸手揭盖头,好像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自己,米粒儿感到了一种压迫。然后那双鞋又离开了。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房里没有任何声音,他走了吗?没听到开门的声音啊。
米粒儿轻轻的把盖头拿下,只见那个人躺在靠墙边的榻上,背对着自己,居然是和衣睡着了。
米粒儿心里一阵委屈,可是想起娘和姐姐的话,还是忍下了。她走过去轻轻的说:“夫君,时候不早了,还是上床睡吧!”睡着的人根本连动都不动一下。米粒儿没法子,只好去床上拿过一床被子,轻轻的盖在了如斯身上。
“哼!”听得那人长长的哼出了一口气,猛得坐起来,把被子掀翻在地上。“就那么迫不及待吗?”英俊的脸上是不屑一顾的讥笑。
“我……”
“我什么,丁米粒儿,什么乡巴佬的名字!土死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还妄想嫁给我钟如斯!谁给你的自信!”说完重新躺回了榻上,再没出声。
米粒儿一下子懵了,这是什么意思?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吗?自己长什么样子?
虽说不能说貌如天仙,但米粒儿属于那种清秀的小家碧玉型的女子,虽没有自视甚高,但她从来没有在相貌上自卑过。自己长得怎么就配不上他了?
“夫君,你我成亲了就是夫妻,我哪里做错了你就照实说,我改。”米粒儿上前拉了拉如斯的袖子说。
“哼哼,你改?你怎么改?你的错就是不该嫁给我,你怎么改?”如斯一下甩开米粒儿的手嫌恶的说。
“既然如此的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娶我?”
“你以为是我想娶吗?还不是我爹娘,还不是你那个好二哥!我讨厌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我向往的是自由、自主,我期待的是两情相悦,而你,哪一项你能做到?!”
钟如斯斜眼看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亏得还不是小脚,要是小脚真得让人恶心的吐了!”
米粒儿只觉得浑身无力,一下子跌坐在床上,自己何其无辜,竟在这新婚之夜受夫君如此厌弃!所有对婚姻的美好想往,在这一刻化为泡影。原来有多激动,原来有多向往,现在就有多痛!
这无异于晴天劈雳,打得米粒儿浑身战栗。
洞房花烛夜,钟如斯在卧榻上蜷了一夜,桌上的红烛燃了一夜,而米粒儿,望着跳跃的红烛呆坐了一夜!
她想天亮之后就回家,她想跟娘跟姐姐哭诉,可是,她该怎么说?怎么说自己在新婚夜就被如此嫌弃?
天亮了,榻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她想明白了,咬咬牙会过去的,如果任性闹起来,爹娘家人情何以堪?自己还如何在这世上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