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秦肃又上了车,他垂着眼,褪去了外面的长袍与内衬,到内间换成了身干净的亵衣,搓了搓手,这才掀开了段棠的被子,将人揽在了怀中。
段棠很是奇怪秦肃的动作,还来不及说话。
徐年竟也端着托盘进来了,垂首将一碗粥放在桌前,又将一个青铜的小碳炉放在了角落,而后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期间头都不曾抬起来。
段棠见徐年如此,一下就红了脸,忍不住捶了秦肃两下:“你!……你是不是又乱说了!”
“不曾,我只说你有些受凉。”秦肃话毕,将人抱在怀中,用薄被包裹个严实,轻声哄道,“本是有两个丫鬟得用,陈镇江竟是将人提前送回了凉州,你在丰古坝又没用着人,本想着这一两日便去凉州再找合适的,怎么成想今日便疏忽了你。”
段棠没什么力气,见他又难得说那么话:“没事,我好歹算是大夫,明日便好了。”
秦肃一只手抱着人,一只手拿着汤匙,轻声道:“喝些热粥吧。”
段棠摇摇头,蹙眉撇开了脸:“不想喝,你方才不是说拔营,今日我们还要赶路吗?”
秦肃眼里露出几分心痛来:“不走了,你好好睡一觉,等好些再走。”
“多少喝一点,好不好?”秦肃说着话,便将一勺粥放在段棠的唇边,他一只手要揽着人,另一只手要喂饭,本就有些笨拙,这时更显别扭,可他神情极仔细,脸上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便是段棠再没有胃口,也不得不张开嘴。
秦肃见段棠喝了一口,神情上多少有些放松:“小心烫。”说着吹了吹勺里的粥。
如此,一碗粥喝了小半碗,段棠便摇头喝不下了。
秦肃眼见她那么难受,也舍不得勉强,笨拙的伺候着漱了口,擦洗了一番,人又进了被子里搂住了人,他一眼不眨的盯着怀中的人,眼眸里都是小心翼翼。
秦肃的手放在了她微凉小腹上,低声道:“难受的厉害?”
段棠闭目道:“嗯,很疼。”
因段棠来到丰古坝,许多在江南的习惯,便都没有改回来。开始时,也没有条件天天热水洗脸洗脚,又因小看了西北的冬日,准备的衣袍与被褥都算不上多暖和。在屋里还好,有炕在,出门片刻就难免的受凉。西北的冷,生硬生硬的,等到段棠发现身体入了寒气,例假不好时,便有些晚了。
后来,虽是用药养了那么长时间,可气候还是这般的气候,喝药也不及时,便一直不曾将养过来了。这般的病,只怕还是要在南方或者养个三年五载的时时注意才可以。
秦肃低声道:“你早上为何不说,回凉州也不差这一时。”
段棠睁开眼,看了秦肃一会,轻轻的哼了一声:“你为了回凉州,昨日不见人,晚上都不回来,一早出发也不敢来见我,还问我为何不说?”
秦肃本就是私心作祟,怕她露出不情愿的样子,到时三句两句的,自己又难免要顺着她。可她在丰古坝一日,秦肃总也惶惶不安,这才不得以,狠了狠心,一日不见她的面,次日便回凉州,到时候不管不顾的先将人带回去再说。哪成想出了这样的岔子,这会又怎么不后悔。
段棠等了片刻,见秦肃不说话道:“你怎么上车来的?我爹和段风呢?”
秦肃道:“陈镇江陪着他们,这些琐事你不用管……是不是月月如此……”
段棠恼怒道:“不许你问!”
秦肃已打算回去便叫大夫了,忙道:“不问。”
段棠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其实,我有事和你说,可是又怕你生气……”
秦肃低声道:“我何曾与你真的生过气,你现在不舒服,便不要费心这些琐事,等好些再说。”
段棠确实也没有精神,虽然秦肃给自己暖热了一天都冰凉的被褥,可还是不得不开口道:“一会你便下去,如果这般被我爹看到了,肯定是要和我生气的。”
秦肃嘴唇动了动,还不曾说话……
徐年敲了敲车门,这才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进来:“王爷,这个要趁热给小姐喝下。”话毕,急忙就退了出去!
秦肃才又抱着人坐起身来,段棠抬头一眼是红糖水,立即恼羞成怒:“还说没有说!定然是人尽皆知了!”
秦肃忙将糖水端了起来,凑到段棠唇边:“这会该是正能喝,喝完我让你打两下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