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星却是个鲁莽性子,见石头娘上前提采莲说话,便叫道:“大婶!这是我江家的事,与你何干!你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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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豆酱
听了采星的话,石头娘心头越发有气,便冷笑道:“我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这丫头还有没有家教!因为你们姐妹瞎说八道,我们把采莲给冤枉了!还有,我家石头来采你几个桑葚果儿吃,你干什么要收钱,敢是想钱想疯了吗!”
采星无言可对,只得挺了挺胸脯,强撑着道:“我们家的桑葚,我想收钱就收钱,你管得着吗!”
“姐姐!姐姐!你就少说两句吧!”采月见住在邻近的几个妇人都往桑树下围拢,知道自己姐妹理亏,急忙拉采星的袖子。
那几个妇人走近了,都纷纷问是怎么回事,石头娘便一五一十地向众人诉说,采月见形势不妙,急忙道:“姐!娘叫我们去理韭菜,咱们快回去吧!”
看着这姐妹两人走远了,众妇人便摇头叹息,其中一个妇人对采莲道:“莲丫头!你这两个姐姐,十足十的像你大伯母啊!”
采星和采月回到家中,郑氏见采月身上穿的那条月白色襦裙后面有泥土和青草的汁液的痕迹,便骂道:“你这死丫头!这条裙子可是上个月才做的,你就糟蹋成这样,我可没钱给你再做新的!”
采月低了头,一言不发,自去墙角,拎了一篮子韭菜,又拿了一个青瓷蝶儿放进篮子里,搬了张小板凳,放在廊檐下的荫凉处,坐下来埋头掐起了韭菜尖子上的黄叶。
采星却犹自愤怒:“娘!这事可不怪妹妹!是采莲硬把她从树上拉下来的,她屁股都跌得疼了老半天了!”
“什么?”郑氏一听此话,就来了毛了:“采莲硬是把你从树上拽下来了?为什么!”
见采月依旧不答话,郑氏心中更怒,用手指着采月额头道:“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平时看你倒是能得不得了,怎么人家一欺负你,你就成了锯了嘴的闷葫芦了!她拉你,你就不会和她对着干吗!”
见采星愣在一边看着自己骂采月,郑氏又冲采星骂道:“你也是窝囊废!看着妹妹被人欺负,也不知道上前帮她!”
“娘!我怎么不帮了,可恨那石头娘——”
“姐姐!算了,来理韭菜吧!我早就不疼了!对了娘!你不是说要砍黄金条闷豆酱的吗,咱们家的镰刀也该磨一磨了!”采月知道娘的脾气也是个横冲直撞的,她若去找采莲算账,反倒会吃亏,便急急转了话头。
郑氏这才想起自己早上就说要砍黄金条,便进屋找了两把生了锈的镰刀出来,用一个粗瓷大碗舀了半碗水,放在院角的磨刀石边,将水洒在镰刀上,霍霍有声地磨起刀来。
不一时,镰刀便磨得蹭亮,郑氏便没好气地对采星道:“你还跟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里坐什么!还不跟我去砍黄金条去!”
娘儿俩个一人一把镰刀,开了大门,来到院前的池塘边。
黄金条是滁州乡间生长的一种看起来很像豆杆的植物,没有花,只生着碧绿的叶子,四五月份的时候,,正是茂盛之际,家前屋后,池塘边,河湾旁,到处都是,郁郁葱葱。
此地的农家世代相传的风俗,每年四月,都要用黄豆晒酱,而用黄金条捂出来的豆子,晒出来的酱便特别的香。
江家门口的池塘边,是全村黄金条生得最密实的地方,池塘对面已经被人割得只剩下一片根稍了,郑氏见状,啐了一口:“我们要再不来割,连我们家这边的,都要被人割走了!”
见娘低头割了起来,采星扎起桃红色的裙摆,也挥舞起了镰刀。
不一时,娘儿两个就砍倒了一大片黄金条,郑氏拿出绳子,将砍倒的黄金条捆了,背回家中。
此时才采月早已将韭菜理好,见娘和姐姐还是没有回来,知道待会就要煮黄豆晒酱,就进屋把郑氏几天前就捡好的一大口袋黄豆倒进瓦盆里,去水井边打了水洗豆子。
回到家中,见小女儿正在水井边弯腰打水洗豆子,郑氏不禁赞道:“星儿!你瞧你妹子,就是机灵瞅眼色,要是你,能想起来把黄豆倒出来洗么!”
采星忍不住瞪了妹子一眼,哼了一声:“娘!妹妹这么好,干脆让张大婶将亲事说给她好了!”
“胡说!哪有姐姐还没有定下亲事,就先给妹子定的道理!再说凭你妹子这份聪明劲儿,还愁说不到好婆家吗!”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张钱家的来提过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怎么还是一点音讯都无呢。
采月把豆子洗好了,端了满满一大瓦盆,去了厨房,将豆子倒进锅里,添上好多瓢的水,直到没过了锅里的豆子,才盖上锅盖,钻进灶下生起火来。
这一煮,足足煮了两三个时辰,才将锅里的黄豆全部煮烂,郑氏拿了个铁丝网制成的漏勺,将黄豆捞回瓦盆里,嘴里吩咐两个女儿:“快去仓房抬大匾去!”
姐妹俩应了一声,推开了仓房的门,抬出了一个大竹匾来,郑氏去堂屋,将两条长榆木板凳放好,采星和采月就把大匾端端正正地放在板凳上,然后郑氏便将瓦盆里已经煮烂的黄豆倒在大匾里,用锅铲摊成均匀的一层。
这个时候,黄金条就派上用场了,郑氏解开那捆黄金条上的绳子,见那些碧绿色的枝枝蔓蔓密密实实地覆盖在豆子上,直到将整个大匾填满,将豆子捂得密不透风为止。
如此这般,只需过得几日,匾里的豆子就会被捂得发霉,黄金条特有的清香糅合到了豆子里,然后,再将大匾抬到院子里,任由阳光曝晒,晒干后才放进缸里,添上水,继续晒,几十天后,一缸鲜美的豆酱,就出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