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心里明白,红旗此次冒冒失失的话,与多年前的那次大不相同,如果说前一次是一个孩子对母亲般依恋的女人说的心里话,这一次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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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邓家任何人都先意识到红旗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而且知道红旗一夜间长大的真实原因,这也是她面对花的问话失手将一只碗摔碎的缘由。
不久前,两个人的危险游戏终于因偶然发生的一件事破了格。那是第一批城里的红卫兵到河海公社大串连的前一个晚上。红霞批改完学生的作业,从屋外的水缸里提水准备洗澡。自水水搬到瞎嫂家后,红霞一直一个人住一间房子。细心的刘氏知道红霞特别爱干净,让兆财专门为她买了一个特大号的澡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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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父海母26(32)
夏天,红霞几乎每天都要在大澡盆里洗澡。这一次,她象往常一样将水添足,插上房门,一件件地脱着身上的衣服。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就在她提水的时候,从学校回来的红旗将房门打开,象猴子一样溜进了她的房间。
平日,他经常与红霞做此类猫抓老鼠的游戏,冷不丁地从一个角落里跳出来,吓红霞一大跳,之后开始他们不知疲倦的嬉戏。这一次红旗却玩过了头,当红霞插上门开始脱衣服时,红旗正躲在她书橱的后边,谋划他怎样才能使红霞吓一跳的鬼点子。对此,红霞一无所知,她将所有衣服脱净,正准备走进浴盆时,听到书橱后一声低低的惊呼,这是红旗在探头看红霞在干什么时发出的。
令双方尴尬事情就这么发生了。红霞惊恐地回身张望时,正看到明亮的灯光中红旗被自己身体惊呆的目光。
这还是30多岁的姑娘自懂事后第一次将身体暴露无余地展示在一个男性面前。她慌乱地用衣服遮挡自己羞处,但同时清醒地意识到,一切都晚了。片刻的无比尴尬之后,红旗红着脸贼一样打开房门逃了出去。
第二天,包括红霞在内,全家人都发现了双眼布满血丝的红旗,一夜间由孩子成为大人的变化。此后,一直到大汗淋漓地跑到学校冒冒失失地说那句傻话之前,红旗没与红霞说过一句话,也未踏进过她房间半步。
危险的游戏在尴尬事件中的断然结束,红旗扔下那句冒失的承诺出走,使红霞心烦意乱。此时,她才体会到喊自己姑姑的孩子对于她生活有多重要:她以前毫不介意自己终身无靠,总是淡淡地带着笑意回答刘氏对自己婚事的操心。
因为她的心思都用在了与自己做着危险游戏的孩子身上。这种顿然的醒悟使她陷入了不能自拨的苦苦挣扎中。她每次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在院子和每个房间里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带着失望,每天晚上都洗一次清水澡。在一件件脱着身上的衣服,特别是脱内衣时,在用双手撩着清水冲洗洁白如玉的肌肤时,她总会怀着紧张和渴望不断地偷眼向书橱后面膘去,希望那里就站着红旗。
她躺在木床上,听着窗外的昆虫鸣叫,用心一页页地翻阅犹如昨日的记忆,常常被鸡叫声打断。她忽然对来农村串连的城里半大孩子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拐弯抹角地打听她自己也知道压根没有希望的消息。
短短的时间里,红霞变得异常憔悴,这使得刘氏从对孙子红旗的担心中分出神来,问她是不是病了。红霞强打精神,尽量把笑容送给刘氏,可再粗心的人也能看出这笑容是硬挤出来的,因为笑容常常干涸在脸上。
那些以串连为名的城里的半大孩子,象火种一样,将河父海母之地的某种可燃的情绪点着了。蛤蟆湾子几户来历不清和被视为异类的人家,开始受到越来越难堪的污辱。
王来顺的###和两个已经成|人的女儿首先被小毛头和青菊抓起来游街,因为他们曾在村里闹饥荒的时候藏过粮食,并已查清一家人解放前就是地主。
刘氏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几次与女儿青菊大吵大闹,不仅没能阻止游街活动,自己精心制作的菩萨像还被青菊给摔了。那场大病后不久,青菊发现自己高耸的Ru房在逐渐变松变小,每天早晨不用束胸Ru房也在宽大的军装下一点儿也不明显了。她不仅不为此感到惊慌还由衷地高兴。她压根没有想到的是,过度的药物正在她刚刚发育不久的身体里产生副作用,最终将使她消失女性第二特征。
她心理的变异比生理的变异来得更快,在与小毛头一起抓王来顺的老婆女儿游街时,她已把亲情和姑娘的柔情全都丢失了,变得喜怒无常极易冲动。在对假洋人和赵氏母女游街三天后,她又把游街目标确定为浪女人虎子媳妇和孤老头祝发财。她亲手将麻木的祝老头从人群中拉出来,把小毛头系好的一双破鞋挂到虎子媳妇脖子上。她一遍遍地带头高呼着从城里半大孩子那里学来的口号,直到嗓子变得象刚学会打鸣的公鸡。
河父海母26(33)
与众人不同,虎子媳妇没有将游街当作耻辱,也不介意脖子上的一双破鞋,她是蛤蟆湾子唯一没有羞耻感的女人,对任何事情都已蛮不在乎。返回蛤蟆湾子不久,浪女儿她便生下一个女孩。那是大雨中与石头狂欢结下的果子。
刘氏从石头嘴里证实这件事情后便把孩子要回了家里。女孩生得眉清目秀,被刘氏取名香草。虎子媳妇对养在邓家的两个孩子,几乎从没留意过,甚至比不上哺育幼仔的母兽。走在街上,她时常看到和孩子们跑在一起的邓飞云。飞云是兆禄播下的种,接过孩子的一刹那,刘氏便清楚地知道是邓家的血脉。
飞云这个名字是邓吉昌给取的,他压根不知道那个被他经常吐口水的女人就是自己的亲娘。而虽然浪女人知道飞云就是自己送给邓家的那个孩子,却丝毫没有舔犊之情。
事实上,浪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是为满足永无休止的性欲而活着。回蛤蟆湾子后,她每天晚上都虚掩着自己的房门,焦急地等待着不知是谁的任意一个男人的光顾。她甚至把批斗会和游当成了勾引男人的绝好场合,因为批斗会和游街的当天夜里,她总会在自己那两间简陋的小屋里等上一个男人,而这位在她淫荡的喊叫声里完全成为俘虏的男人,往往是批斗会上和游街时对她最凶的人。
每天,通过石头的口,村里村外的种种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到鸽场邓跃进耳朵里。当跃进听说浪女人脖子上挂着双破鞋游街时,感到特别滑稽可笑,当着鸽场社员的面,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