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王来顺走路时总低着头看着脚下,唯恐踩死蝼蛄、蚂蚱或是蚂蚁。天长日久,他养成了低头走路的习惯,五十岁时腰身已成拉满的弓形。
这段奇遇,也使得王来顺与不久扛着猎枪闯入荒原的新邻居常三一见如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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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背猎枪的常三第一次与向王来顺打招时,王来顺理都没理转身低头走开了。王来顺第二次遇到常三时,常三身后的儿子雷背着五六只野兔,有一只还没死,睁着可怜巴巴的大眼睛。这一次,王来顺两眼死死盯着常三肩上的那杆猎枪,恨恨地骂道,“枪会走火的!”。
常三后来才从邓吉昌那里得知了王来顺仇视自己的原因。
邓吉昌劝他把猎枪收起来以化解两家的积怨,常三坚定地摇摇头,“这是俺一家人的性命啊,有它就有老婆孩子的吃食。”
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携儿带女来到荒原上的第二年,这支枪便要了儿子的命。
雷是荒原上第一个死去的人。尸体被埋在一片芦草地里。邓吉昌从黄河入海口回家时,雷的坟刚刚垒好。
神秘的瞎女人
兆富得知雷死消息的一刹,他首先想到的是瞎嫂前天晚上的话。
兆富和瞎女人间的畸形恋情除了缘份以外再难以解释。包括第一次在内,他们不象是初识而更象邂逅的老情人,没有任何的陌生感和尴尬,甚至没有任何的负罪和负疚感。
兆富寻找着一切瘸哥不在家的时间,而瞎女人一直在充满渴望地等他。
他们之间很快从寻求男女之欢中走了出来,更多的是做一些孩子般的游戏。
令兆富难以置信的是瞎女人准确无误的占卜本事。占卜时,她纤纤玉指互相掐来掐去,就象孩子在做算术题。对邓家的历史,瞎女人象讲故事一样讲给兆富听,好象在讲述自己家的事一样准确而熟悉。有些事兆富听说和亲历过,有些却闻所未闻,但兆富确信瞎女人的话全都准确无误。“这下可好了,明天、明年和任何时候的事我都可以事先就知道了。”兆富把头靠在瞎女人的胸前,孩子气地说。“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说的,否则我会遭报应。”瞎嫂回答说。
在两人分手时,瞎嫂说:荒原上要死人了。
事隔两天,雷便死于常三的猎枪下。
很快发现瞎女人奇异之处的还有刘氏。有一次,瘸哥的裤子在干活时撕了一大道口子,刘氏想帮着缝缝,她走近两个年轻人的地屋子时,正见瞎嫂在穿针。
瞎嫂伸出双手,点一下便将线穿进针眼,又拿出瘸哥被撕破的裤子,边飞针走线边跟刘氏拉家常,只一会儿功夫就将裤缝好,针脚细密匀称,令刘氏惊叹不已。
常三亲手打死大儿子雷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无数只飞鸟在邓家“地屋子”周围飞舞,一家人费了半天劲,才在争论中认定是一群野鸽。
就在这天夜里,邓家一下子添了两口人。
PS:荒原上出生的婴儿揭开了新的一页。有生必有死,谁会在第一个死去?荒原中那神秘的力量已经开始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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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父海母5(1)
荒原上初生的婴儿
邓吉昌夫妇和孩子们在野鸽翼翅的呼打和咕咕叫声中刚刚睡下,大儿媳秋兰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刘氏马上意识到自己要添孙子了,忙穿好衣服,将男人和孩子们赶出地屋子,拖着笨重的身子过来接生。
孩子这时已露出头和半个肩膀。生产很顺利,秋兰生下一个胖小子。刘氏帮儿媳将孩子包好,吩咐兆喜倒红糖水。而恰在这时,她感觉一股液体从下身流出,登时湿透了裤子。
一家人一夜未睡,地屋子里传出的两个婴儿的哭闹声在整个荒原上回荡。
母亲和嫂子同时生孩子的事,使兆富仿佛一下子读懂了世间万物的繁衍之道。
他想起刚进荒原不久父母和兄嫂时常双双离开地屋子和回来时不自然的表情,特别是嫂子背后沾染满野瓜汁的尴尬之态。
那时,他为男女间的神秘所困惑并为探明这神秘的冲动和渴望倍受折磨。也正是在那时,他开始独自一人时细心地观察禽兽鸟虫的交欢,变得越来越沉默而孤僻。
但他尚没能把这种异性茭欢与物种繁衍联系起来,直到小妹妹和侄子的出生,这一切才变得明朗而实在。
就在他弄懂这一切的当口,却又为另一件事而大惑不解,那就是瞎嫂。